芈歲心頭一沉。
果然如此。
她同樣壓低聲音:“那,姑姑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嗎?”
銀藍一愣:“這倒是沒說,不過若是現在都沒回來的話,興許今夜就被破例留在陛下那兒了。”
雖然按照規矩後宮嫔妃不能在乾清宮過夜,但自家娘娘頗得聖寵,這樣的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回來了啊……
芈歲咬了咬下唇,腦中快速思索着什麼。
她問:“銀藍,這九皇子後來如何了?”
“目前聽說是證據确鑿,在養心殿問過話後就被打了二十大闆,現下人在哪兒……不好說。”
二十大闆?!
芈歲聯想到系統所說祁厭生命狀态不算好,又回想起他那個營養不良瘦的跟風筝一樣的身影,腳步一個跟跄。
就祁厭那副長期營養不良,吃不飽飯的孱弱身軀,二十大闆下去這是想要他半條命啊!
見她這副表情,銀藍一頓,随後小聲問她:“小姐可是與那九皇子有舊交?”
“倒是……也沒有,就是偶爾能看見他,一個皇子,瘦的都快脫相了,怪可憐的。”
銀藍聞言也是微微撇眉:“是啊,他的地位一向尴尬,在這深宮不得寵愛,也沒得生母庇護……哪怕是皇子也難免淪落到這種局面。
其實三小姐,有句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奴婢覺得,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栽贓!”
芈歲眼含苦笑的看着她,她都能看出來的事,皇帝能看不出來?
這樣看來,除非拿出鐵證,否則這皇帝的心怕是要一偏偏到底了。
銀藍看着她的神色也意識到什麼,索性閉嘴不再說話了。
“近日諸事太多,我出去散散心,晚些回來,你不必憂心,也不用派人跟着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是。”
看着銀藍走遠的背影,芈歲垂下眼簾,轉過身去望向百雀:“你也回去吧,咱們剛搬進雲岚軒,有許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安排,沒有人去看着那群偷奸耍滑的宮人,我始終不放心。”
笑話,在貴妃宮裡辦事的自然有人盯着,芈歲這隻不過是托辭罷了。
百雀并未起疑,隻是憂心的看她一眼:“小姐,這偌大的深宮,沒有奴婢陪着,奴婢實在是放心不下。”
芈歲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我又不往遠走,透透氣罷了,快去吧。”
送走百雀,芈歲沒有遲疑,直接朝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然而她走到一半不由得停住腳步。
目的性這麼明确,會被祁厭懷疑的吧,畢竟他們着實不算熟。
正要與系統商議找個什麼理由最恰當,就見前方不遠處,一個一身素白舊衣,背後隐隐透着血迹的高瘦身影一瘸一拐的朝着冷宮的方向走去。
少年神态清冷,配上這副模樣倒是更加凸顯了他的蒼白脆弱。
芈歲微微一怔,這不是祁厭嗎,他怎麼一個人朝着冷宮走?
正愁沒理由去找他,現在倒好,他主動現身了!
沒有猶豫,芈歲當即一路小跑着奔向祁厭。
“殿下?”
祁厭自然看到了她,低垂着眼簾,單手微微護住背後,盡量使自己正面對着她:“芈小姐。”
注意到他的動作,芈歲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她裝作不知祁厭受傷的樣子,驚呼出聲:“殿下,你這是怎麼了,後背怎的出了這麼多血?!”
她的震驚不像是演的,祁厭擡眼看她。
芈歲也确實是真情流露,生活在安定到就連切菜切破手指在她眼裡都算大傷的時代,聽說是一回事,現實中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居然能受這麼嚴重的傷。
“芈小姐大抵聽說了吧,我……這實在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芈歲皺眉看他,僅僅是一會兒的功夫,他身上的血迹便大肆擴散,素舊的白衣印處一團團暗紅的色彩,觸目驚心。
她小心翼翼的指着他的後背:“聽了一些,這傷,是陛下打的嗎?”
祁厭沉默着點頭,緊接着,卻又好似失血過多般整個人身形一晃。
芈歲在一旁眉頭緊鎖,顧不得思考什麼,急忙伸手将人穩住。
芈歲索性直接把他的手臂環在自己頸側,她的手小心的扶着他的腰,把他微微架着。
明顯感覺到身側少年似乎有些不自在的僵了身子
“得罪了殿下,你現在怕是無法自己回去了,我捎你一程吧。”
芈歲實在不敢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這裡距離竹華殿還是有些距離的。更何況越往冷宮走,人煙也越來越稀少。
萬一祁厭途中失血過多倒在路邊無人問津,直接死了怎麼辦?
原書劇情目前還沒正式開始,祁厭遇見的所有苦難都不是筆筆在冊,再加上有她這隻蝴蝶在,即使随便煽動一下小翅膀,劇情走向都會完全不一樣,就像這次。
正文開始時祁厭已經十七,作者在回憶殺裡提及祁厭年少許多的悲慘遭遇時并沒有記錄這一段。
因此芈歲并不确定這究竟是原來就有,還是臨時所加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