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雌黃,小人之見!”
“你才是小人!”
“明明是你!”
……
“好了!”桑靈被吵得腦袋疼,厲聲一喝,二人瞬間噤聲。萦繞耳邊的争吵聲,終是停歇,她早該料到,溫柔對這兩人來說是沒用的。
瞅着乖乖靜立在身側的二人,面上仍舊不服氣,還在眼神打架,桑靈出言解釋:
“楚公子面色紅潤,眸眼清明,并非嗜酒之徒。衣衫用料上乘,繡紋精緻,府中定不缺銀兩,若喜飲酒用銀錢采買即可,斷不會賴着不走。”
“其袖口沾染墨迹,右手中指與食指之間發黃,是薄繭,平日應常與文墨打交道。此酒肆夥計個個身手不凡且藏有諸多兵器,并非尋常飲酒之地。”
“再結合酒肆那壯漢所言,楚公子應是以買賣消息為生,而那酒肆乃是永安鎮消息聚集淘換之地。”
此言一出,楚宣原本發散的眸光聚攏,唇角微勾,饒有興緻地瞅向桑靈,眸中一片贊許,
“靈兒姑娘果然非尋常女子,此等庸俗之物配不上你。”他收起玉佩,舉手投足間的肆意散漫不再,出言許諾,
“常人向我打探消息,需擲黃金萬兩,靈兒姑娘此後若有所需,楚某半厘不收。”
躬身拜謝後,楚宣折身離開,方行幾步又想起什麼,“還不知靈兒姑娘貴姓?”
他隻是聽宋言亦稱呼她為靈兒,還不知曉全名。
“我…”桑靈方想應答,便被宋言亦怒氣騰騰的嗓音打斷,“你無需知曉這些,要走趕快走!”
“我又沒問你!”楚宣亦一點就炸。
“問靈兒也不行!”宋言亦當仁不讓。
“憑什麼你說不行就不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
桑靈:“……”
她這次得了經驗,一個人默默靠在牆邊,絕對不主動卷入二人的争執。
但,
“靈兒姑娘,你評評理,這位宋公子怎如此胡攪蠻纏?”
本想逃避卻被楚宣主動提及,桑靈歎了口氣,被迫出言相勸:
“宋言亦,楚公子隻是依禮而問并無他意,我們不要計較了好不好?”怕他不開心,她的嗓音極其柔和,但眼前人還是被惹到了。
宋言亦委屈巴巴,目中一片不甘,“靈兒,你為何總幫着他說話?”
“我為了救你都受傷了,你看,好痛。”
他背身而立,玄青衣料被尖刀劃開一個大口,刀口自頸部衣襟蔓延至腰封,豁口處布料色澤頗深,應是被鮮血浸染。
“很痛嗎?”桑靈娥眉緊蹙,目中染上擔憂,擡手欲要碰觸又怕弄疼他。
“好痛~”
“靈兒,你看是不是流血了?”宋言亦嗓音綿軟,眉間一片虛弱,一邊說着一邊朝桑靈身旁湊,有意無意将楚宣隔開老遠。
“我們趕快去醫館。”
宋言亦欺身上前,二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來自發頂灼熱的呼吸以及身側散發暖意的身軀,但擔心他的傷勢,她未将人推開。
“楚公子,日後若有緣相見再告知名氏,今日就此别過。”
與楚宣道别後,桑靈便攙着宋言亦去尋醫館。身側之人應是疼得緊,身體一半重量都依托于她,與她緊密相貼,邊走邊喊痛。
“再忍忍,敷了藥便不痛了。”桑靈溫言相勸,宋言亦濕着眼眸乖乖點頭,随即又偷偷摸摸湊近了她一點點…
二人行至巷尾,身後一道熟悉的男子之聲,幽幽傳來,
“假惺惺~”
聞言,宋言亦挺拔的身軀一僵,目中的虛弱瞬間化為怒意,扭頭惡狠狠瞪了伫在原地的楚宣一眼。
“怎麼了?”見他頓住,桑靈好奇詢問,宋言亦連忙回頭,面上已是一片柔弱,嗓音亦虛軟無力,“靈兒,無事,就是傷口好痛啊。”
“好~再忍忍,我們馬上就到醫館了。”桑靈聲音輕軟,低言安慰,腳下的步子快了不少。
暮色已至,市集上往來之人依舊絡繹不絕,但醫館多數已關門,走至西南角,終見一正欲闩門的藥鋪,桑靈連忙阻止,将宋言亦扶了進去。
大夫粗略瞧了一眼,便喚藥童抓藥,連藥方均未書寫。掂着手中兩帖輕飄飄的草藥,桑靈躊躇許久,終是将心中疑問道出:
“大夫,就這兩副藥怎可治愈我朋友背部的刀傷?”
“怎會不能,”見被質疑,銀須老叟面上頗為不服,“我行醫問藥幾十年,斷不會出錯。”
“這位少年隻是尋常的皮外傷,刀口不足十厘,就算不敷藥,三日内亦能結痂痊愈。”
什麼?
聞言,桑靈愣在當場,反應過來後不可思議瞧向立于一側的宋言亦。
她就說,若刀傷如此嚴重,疼痛不已,他哪來的精力同楚宣争執得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