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亦卧躺于榻,眉端微皺,察覺身側有人靠近,才艱難地撐開眼皮,虛弱不堪地應道:
“唐姑娘,我在屋内。”
“桑姑娘,宋言亦這是怎麼了?”
“桑姑娘?”
桑靈因宋言亦如此惟妙惟肖的裝病之姿驚愣在地,唐霜霜問了兩遍,才回過神,
“宋言亦他…”靈動的水眸一轉,桑靈随即想到應對之策,
“宋言亦今日總覺腦中昏昏沉沉,我便自山莊外随意尋了個大夫替他看病。大夫開了一帖藥,說喝完便好。可…”
桑靈頓了頓,滿目擔憂地望向宋言亦,“可藥喝完之後,他不僅未痊愈,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站都站不起來了…
聞言,宋言亦眸眼倏地睜大,震驚地瞧向桑靈,被她一瞪,又老老實實扮起虛弱來。
“怎會如此嚴重,怪不得…”唐霜霜娥眉緊蹙,快步走至榻邊,自袖中取出羅帕置于宋言亦腕部。
“唐姑娘還會診脈?”
桑靈偷偷摸摸湊近,戳了戳宋言亦的肩膀,躺在那的人迅速會意,催動内力擾亂了氣息。
“略知一二。”
唐霜霜的手方搭上,面色便凝重起來,“脈象極亂,氣血肆意沖撞。”
“桑姑娘,你給宋公子服了何藥?”
在唐霜霜責備的目光下,桑靈心虛低喃,
“大夫開得我亦不知,要不我将藥渣拿來同唐姑娘瞧瞧?”
哪有藥渣,宋言亦這幾日并未服過藥。謊言即将被戳破,桑靈面上的心虛更甚,卻被唐霜霜看成了愧疚不安。
她起身搭上桑靈的手,柔聲安撫,
“桑姑娘勿需自責,以後莫要再亂服藥即可。”
“今日天色已晚,不宜打擾宋公子歇息。明日一早,我喚一醫術高超的大夫來瞧瞧。”
原來,唐霜霜對醫術的的确确隻“略懂一二”。桑靈壓在心中的大石落下,暗自松了口氣。
待唐霜霜離去,宋言亦立馬翻身而起,眸眼晶亮,
“靈兒,你扯謊竟眼都不眨。”
“宋言亦,你裝病亦十分娴熟。”
見唐霜霜并未走遠,桑靈連忙将人按下,俯在耳邊輕聲囑咐,
“這幾日你乖乖躺在榻上,不許亂跑。明日大夫來了,隻說雙腿無知無覺,其它一概勿要多言。”
“哦。”宋言亦乖巧作答,瞧着同自己相距不過幾尺的姣好面容,耳根微紅,睫翼亂顫,小心翼翼索要回報,
“靈兒,我乖乖聽話的話,你每日都要來瞧我。”
躺在榻上百無聊賴,很難熬的。
“好,依你便是。“
桑靈再三同宋言亦保證,自己每日均會前去探望才得以脫身。
待躺在榻上,已至夜半,她目中昏眩,不一會兒便墜入夢鄉。
第二日睜眼,自窗柩闖入的日光刺眼晃神,桑靈想要起身卻渾身發冷虛軟無力,周遭一切物件重疊虛晃,越來越模糊不清。
“靈兒姑娘?”
“靈兒姑娘,你在嗎?”
屋外,楚宣的呼喚傳來。桑靈張口欲言,卻發覺自己嗓中幹澀,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顫抖着拽住身側紗幔,榻旁的燭台被打翻,滾落在青磚石闆之上,發出不小響動。
“靈兒姑娘,你怎麼了!”
楚宣推門而入,瞧見桑靈半個身子懸于榻邊,将落未落,手腳頓時慌亂起來。
桑靈發不出聲音,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指不遠處的書案。楚宣立即會意,将她扶回榻上躺好後,自書案拿來筆墨。
“我氣力全無,無法發聲,應是中了蠱。”
費了許多功夫,桑靈才抖着手艱難地寫出這幾字。
昨夜還好好的,同唐霜霜見面後,便成了這幅樣子。定是她多次阻撓宋言亦同唐霜霜見面,被視為了需清除的障礙。
“我現在便去書房,尋解蠱之法。”楚宣匆匆道别開門離去,同宋言亦撞了個滿懷。
“楚宣,你在靈兒廂房作甚?”
宋言亦的怫然不悅,楚宣未作搭理,順手将人拽出了廂房,
“靈兒姑娘中了蠱,快同我一起去書房暗室。”
什麼?
怪不得他翻來覆去躺得後背都痛了,靈兒還未來瞧他。
聽見桑靈中了蠱,宋言亦滿目擔憂,拂開楚宣的手便往屋内沖,卻被人擋住動彈不得,
“宋言亦,你分不分得清楚輕重緩急,先尋得解蠱之法再說。”
第一次,宋言亦對楚宣之言沒有據理力争,擔憂地望了屋内之人一眼,便疾步趕往書房。
“靈兒姑娘所中應是霜僵蠱,此蠱無色無味自肢體傳入。“
楚宣耗費許久功夫,才從一泛黃的書冊中找出與桑靈症狀相同的蠱術。
昨夜,唐霜霜的确與桑靈有過接觸。
憶起唐霜霜昨夜的一舉一動,宋言亦眉目極冷,眸中彙聚殺意,陰涼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