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暖将謝庭墨請進堂屋,不一會兒便端了幾杯冰涼的薄荷茶來。
她拿起一杯茶端到謝庭墨面前:“這天氣熱了,先生嘗嘗我新制的茶吧!”
謝庭墨伸手觸到那挂着凝露的杯子,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暖暖家中竟然有冰?”
“倒也不能算是冰,不過是能比一般的井水能更涼快些的涼水罷了。”趙知暖說罷喝了一大口薄荷茶,舒服地歎了口氣。
今日忙了大半天,她覺得自己都快熱化了。
說起這個,趙知暖忍不住暗自吐槽:都說用硝石可以制冰,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
做出來的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凍得結實,能有些冰渣都算難得。
以前她就怕熱,穿了以後發現這具身體更是容易燥熱。
隻是現在沒有風扇沒有空調,眼瞅着盛夏要來了,她能做到的也就是想辦法弄點涼快的吃食了。
謝庭墨也沒有繼續追問這冰水的來曆,淺嘗了一口:“這是..薄荷?”
“對,先生嘗着如何?”
“暖暖聰慧,這薄荷一直是用來入藥的,很少有人将它做成茶飲。”謝庭墨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撫了撫茶杯上趙知暖碰過的地方。
“這夏日裡若是喝上一口這清涼的薄荷茶,定能神清氣爽。”
“暖暖可以考慮拿到攤子上賣。”
趙知暖若有所思點點頭,正要開口,便聽到門口傳來長平略帶緊張的聲音。
“姐姐,你給謝大哥喝的是薄荷茶麼?”
“對呀,這麼大熱天的喝着正好。”趙知暖指了指桌上的兩杯薄荷茶。
“你把知雲喊進來,先喝杯這薄荷茶歇歇,一會兒你留下來陪着先生,姐姐去做飯。”
“姐姐。”長平拉了拉趙知暖的衣袖壓低聲音,“謝大哥畏寒,喝不得薄荷茶這樣寒涼之物。”
他可是記得從前娘說過的,謝大哥因為兒時落水受了寒,從此以後吃了寒涼之物就會病上兩三天。
趙知暖聽了也是無語,回頭看了看謝庭墨:“先生為何不早說自己不能碰寒涼之物?我忘了以前的事情,先生也忘了麼?”
“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啧啧。
原來這謝家大郎還是個病弱公子。
若是因為喝了這冰涼的薄荷茶又病倒了,不能教長平讀書怎麼辦?
“無礙。”謝庭墨不知趙知暖心中真正所想,卻因為這一句話笑得更溫和了。
“之前沒告訴你們,我跟着父親習武後身子骨好了許多,後來父親去了也沒敢松懈。”
“且現在暑熱正起,喝些這冰薄荷茶也算舒爽。”
“冰薄荷茶?”長平不解。
他摸了摸茶杯,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姐姐竟然真的制出了冰?”
昨兒他們準備完今日要賣的吃食後,姐姐又說要試着制冰。
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姐姐卻信心滿滿。
這一晚上過來,竟然真做出來了?
趙知暖點點頭:“井水本來就寒涼,我又是趁着半夜最涼快的時候放的硝石,之後又一直吊在井中,所以才有這樣的狀态。”
雖然這薄荷茶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冰鎮”狀态,可能做到這一步也夠了。
她又有些猶豫:“隻是若是依先生所說,拿去攤子上賣,且不說能不能保持這樣的效果,這買硝石的成本也不低啊!”
“暖暖剛才說硝石?”謝庭墨放下茶杯,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裡掀起了驚濤駭浪,語氣卻十分平靜。
“我竟不知硝石還能制冰,不知暖暖是從哪裡得知的?”
趙知暖暗道不好,她能說她是在網上看到麼?
“我那日撞了頭醒來以後,會了不少東西,這硝石制冰也是醒來以後就知道了。”她面不改色忽悠道。
“謝大哥,這是真的。”知雲也進了屋,正好聽到這番話。
“姐姐醒來以後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事兒,卻突然就會做菜了,做出的涼皮兒和鹵味都賣的特好。”
“我和哥哥都覺得這有可能是老天爺見我們三個過得太辛苦,所以給了姐姐這個天賦讓我們掙些錢吧。”
她看了看長平:“至于這硝石制冰也許也是老天的安排,讓姐姐知道的。”
其實她和長平有時也懷疑眼前的人不是他們的姐姐。
可他們是親眼看着姐姐撞牆昏迷又醒來的,大白天發生借屍還魂的事兒也不太可能。
所以他們甯願相信現在的一切都是天上的各路神仙見不得他們三個孩子受苦,特意的安排。
“老天的安排.....”謝庭墨眼神有一瞬間飄忽,然後忽然笑道。
“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我們便欣然接受吧!”
他看着趙知暖又溫柔笑道:“剛才暖暖說硝石成本高,我倒是知道一個硝石出處,隻是現在不容易找到,采下來後還需經過煉硝才能得到。”
“先生但說無妨。”
“等中秋過後,在土牆腳上會出現白色如霜花之物,尤其是牲畜圈附近的牆上最多。”
“暖暖也許是忘了,有一回你在我家貪玩直到日落,我送你回家路上正好看到一處牆角有那白霜。”
“于是就找了一根木炭棒子劃那白霜,不一會兒棒子便閃出了火花。當時你高興地直拍手...”
謝庭墨徐徐叙述着,眼中都似乎印出了那火花。
他隻是那樣邊說着邊平靜地看着趙知暖。
趙知暖卻覺得自己已經身在那個微寒又溫暖的秋夜。
她眨了眨眼,驅散了這樣暧昧的氣氛,露出單純無辜的樣子:“請先生原諒,我确實忘了,我連長平、知雲都忘了呢!”
“是啊,都忘了!”謝庭墨有些遺憾,更多的卻是慶幸。
“不過也無妨,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們都可以幫你慢慢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