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得知沈熙悅也将随軍出征時，謝庭墨皺了皺眉頭。

“沈姑娘是非去不可麼？”

“對呀，這是沈将軍親自點的，熙姐姐也十分渴望随軍出征呢。”趙知暖有些疑惑，“謝先生，這有什麼不妥嗎？”

他猶豫了許久點點頭：“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沈姑娘這次若是随軍出征，怕是有去無回。”

“什麼？”趙知暖手中卷成半成品的果丹皮滾落進盤中，攤在那裡如一汪凝固的血。

“謝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十有八九。”謝庭墨不敢将話說死。

“這次沈家還會有兩位公子随軍，既然如此不如找個理由讓沈姑娘留下來，以防萬一。”

“留下來....”趙知暖一時沒了主意，“這恐怕很難，已經定好了的人這臨時能變動麼？”

“無妨，兵家忌諱臨陣換将，可現在還沒有出征。”謝庭墨沉吟片刻，“現在讓沈姑娘留下來，一切都可以另行安排。”

“沈老夫人信佛，每次沈将軍出征前一日都會去護國寺祈福，現在時辰還早，不如去碰碰運氣，萬一沈老夫人還......”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知暖就拿了紙筆出來寫信：“我明白了，麻煩謝先生一會将這信送到沈府，我勸勸熙姐姐，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我這就去護國寺找沈老夫人！”

然後飛奔出屋，趕着馬車往護國寺去了。

天氣雖寒，護國寺的香火仍然鼎盛，趙知暖裡裡外外找了一大圈也沒看到沈老夫人的影子。

“我還是來晚了....”

她無助地靠在牆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原本充斥在耳中的各種雜音漸漸遠去，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起沈熙悅在戰場上被刺身亡的畫面。

趙知暖嗓子漸漸緊澀，呼吸幾乎都要停滞了。

“趙施主....趙施主？你怎麼了？”

恍惚間，有個聲音在呼喚她。

趙知暖回過神來一看，這不就是那日她搖簽時候一直陪在旁邊，後來又去請玄明大師的小和尚嘛？

她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師傅，你今日有沒有看到過沈老夫人？或者是沈施主？”

小沙彌有點被她的狀态吓到了：“看....看見了，沈老夫人在聽師祖講佛論禅呢。”

“趙施主不要急，小僧這就帶你去。”

趙知暖這才找回呼吸，跟着小沙彌穿過一條幽靜的小徑到了議事堂。

小沙彌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見玄明大師笑呵呵走了出來:“阿彌托佛，趙施主可是稀客啊！”

“今日也是趕巧了，沈老夫人也在堂中，趙施主不如與我進去一同品茶論禅?”

“大師，今日我就是為沈老婦人而來。”趙知暖定了定心神。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妄大師能助我一臂之力。”

“趙施主請講，看看老衲能不能幫上忙。”

“明日一早沈家軍就要為國出征，我想請大師勸勸沈老婦人，别讓沈家大小姐沈熙悅随軍可好?”

玄明大師一愣:“這是為何？聽說沈姑娘骁勇善戰不輸男兒，她帶領的女子軍更是殺敵無數，趙施主為何不讓她出征?”

“因為...因為我夢見她戰死了。”趙知暖眼眶微紅，幾近哽咽,“沈家軍英勇善戰，這場戰事不出一個月就能勝利，可熙姐姐卻在戰場上中了敵人的埋伏，死狀慘烈。”

“我與她情同姐妹，不想讓她慘死于此。”

“不過是一場夢而已，趙施主又何苦當真呢?”玄明大師撸了撸白胡子,“也許那根本不可能發生。”

“不會的，大師有所不知。”趙知暖急忙解釋,“其實去年年末我也是夢到了雪災，才着手收購糧食，又暗示了縣令大人，這才讓甯安城中有所準備。”

“本來我也以為那隻是一場夢，可是雪災确确實實發生了，還好縣令大人未雨綢缪聽進去了我說的話，否則死傷的百姓将不計其數。”

“請大師一定要相信我，幫幫我！”

“阿彌托佛。”

玄明大師沉默半晌終于歎了一口氣。

“就算趙施主夢見的事情真會發生，可戰場之上死傷在所難免，一切都是各人命數，你又何苦參與進他人的因果。”

趙知暖聽了這話急了:“大師這話不對，佛家向來慈悲為懷，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我若是能夢見其他将士的命運，也會去阻止的。”

“在戰場上少死一個我朝将士難道不好麼？”

“阿彌陀佛，老衲并不是這個意思。”玄明大師有些拿趙知暖沒辦法，“隻是強行改變他人命運怕是......”

“大師，你知道我的來曆不同尋常。”沒等玄明大師說完，趙知暖突然鄭重開口。

“也曾說我有逆天改命之能。”

“我本應死在去年的春天，可卻平平安安活到了現在。”

“要說改變他人命運，那從我活過來的那天開始，所有人的命運就已經被我改變了。”

“我現在也隻是順勢而為而已。”

趙知暖說完垂眸：“大師今日若是幫我，我會奉上百道素菜方子。請大師大發慈悲吧。”

二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連風都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