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師妹?”有人在搖她,葉喬迷迷糊糊睜開眼喊了句:“師兄?”
她坐起身,屋子内溫暖明亮,遠處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楚律把醒酒湯喂到她嘴邊:“把這個喝了吧。”
她接過醒酒湯,甜的,“我們這是回來了?”
“嗯,已經亥時了,你怎麼樣?”
“還好,就你一個?”她站起來活動活動了身子,楚律說:“那邊還有一個呢。”
顔甯躺在她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白皙的臉頰紅紅的,暈過去了倒是挺老實,安安靜靜的沒半分聲響,楚律說:“喝得太多,也醉了。”
“賭局結果怎麼樣?”
“輸啦。”楚律道:“他挑了個靈木峰入門最晚的師弟,誰知道那孩子居然千杯不倒,喏,他自己就成這樣了。”
“哈哈哈哈哈。師尊沒生氣?”
“倒不至于,其實他脾氣很好的,隻要你呆久了就知道。”楚律微笑着端出另一碗醒酒湯:“對了,既然你醒了,就幫我把這個送去清靜苑吧,師尊也被掌門長老們灌了不少。”
葉喬看看他身後的顔甯,隻好接過。站在峰上可見不遠處煙花盛放的景色,五光十色的煙火在黑幕中炸亮,照得天空紅紫相映,她能看見腳下山道中的燈籠被點亮,在綿綿夜色中将各峰連接起來,再遠一點,她好像能聽見噼啪鞭炮和歡鬧的人聲。
很絢爛的景象。葉喬站在外面吹着冷風發了會呆,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清靜苑還是花繁葉茂的樣子,那顆玉蘭樹似乎是長年不敗,都已至深冬還在開放,清幽的玉蘭香氣無聲息地浸透了整個院子内外,她站在門前輕輕敲了敲,道:“師尊,是我。”
門内毫無動靜,她正想再敲,忽聽得很細微的咚的一聲,沈懷慈略帶一點點慌亂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這聲音居然帶了一點鼻音,葉喬打開房門,端着醒酒湯入内道:“師尊,這是醒酒湯。”
“放下吧。”沈懷慈坐在榻上道。
葉喬一邊放一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沈懷慈坐在榻上,一邊的墊子有些高低不平,仔細一看鋪在上面的墊子還有些雜亂,墊子下露出一本書角。再看沈懷慈,他雖然神情淡然不顯分毫異樣,但是鳳眼濕漉漉的,眼下有圈淡淡的紅暈,像是哭過一般。
葉喬警覺起來,立馬開始搜索周邊的蛛絲馬迹,誓要找出能讓沈懷慈哭泣的原因,想辦法,讓他多哭幾次!
但看來看去,似乎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了啊,正當她眼珠左轉右轉時,沈懷慈道:“你眼睛抽筋了麼?”
“啊,沒有。”葉喬眨了眨眼。
“那就是手抽筋了,”沈懷慈看着她端着醒酒湯的手,“到底放不放?”
“放,放。”葉喬把醒酒湯放在桌上,沈懷慈端起喝了一口後,奇怪地看着她:“怎麼是冷的?”
“額......大概是,為了讓您降降火吧。”這話一出,沈懷慈嫌棄地看了眼她,葉喬摸了摸鼻子,趁着他喝湯之時,手疾眼快,抽出了那本書,轉身一翻!
居然是她之前在亭月買的那本《南華夢》,一頁書角還被人折起,顯然是翻閱過,看内容恰好是男女主悲劇開始的轉折點,真是剖心摧肝的一幕啊。
不會吧,不會吧,向來沒心沒肺沒心肝兒的葉喬簡直難以理解有人看書看戲看這些假的東西能看哭,沈懷慈要是看着玩意兒能哭,她真的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被奪舍了。
身後一片寂靜,她縮頭轉身,很好,還是那個沈懷慈,他那個想殺人的表情她還是很熟悉的。
那個詞怎麼說來着,惱羞成怒,簡直太貼切了。葉喬心裡這麼想,膝蓋彎得很麻溜。
此時這位已至入神境的宗師兩頰薄紅,那個瓷碗在他掌中發出脆響,葉喬把嘴一撇,擠出兩滴眼淚道:“師尊,很感人吧?”
“什麼?”沈懷慈顯然沒預料到她是這個反應。
“我每次看到這裡,都會哭,”葉喬翻開他折起來的那頁,痛哭流涕道:“造化弄人啊,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待他們呢?難道大家就不能開開心心的,放下前塵,重新開始麼?”
“哪有那麼多美滿結局,給我!”沈懷慈不耐煩地一拍桌子,葉喬萬般不舍地把書給他了。
他把書往身後一丢,“你給我下去!”
逃過一劫,葉喬擦了擦眼淚,轉身沒走兩步,又聽他說:“等等,回來!”
葉喬好脾氣地又回來了。沈懷慈一揚手,她一接,是一捆長條狀的東西,解開外面包裹的布後,一把銀色的長劍出現在她面前。
這把劍清光流轉,鋒利無比,葉喬一摸便感覺到了劍身在隐隐顫抖,顯然具有靈識,雖非神器,但也是把極品仙劍了。
“這個是給我的?”葉喬驚喜地拂過劍身,如鏡一般澄亮的背面映出了她的雙眼。
“嗯,還記得你在霧狩林撿的那把殘劍麼?我讓人重新煉制了一番,此劍天生帶靈,雖還比不上神器,但放眼修真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劍了。給它取個名字吧。”
葉喬思量片刻,搖了搖頭:“我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