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奴仆生下的奴仆,也配用這種憐憫的目光看她!即便她丢了容家大小姐的身份,成了一個瘟鬼惡靈,受人人喊打,也不需要他來同情憐憫!
何術淡淡道:“那你呢,明知那裡都是仙門修士,為了殺玉葉夫人還不惜親自過去,到底誰是蠢貨?”
“我發過誓,容家那群畜生,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容淮波咬着牙道:“渝州城的人,也一個都跑不掉!”
“......可我也是。”何術目光黯淡。
“什麼?”容淮波皺起眉。
“我也是渝州城的人,我母親,我父親,都是在渝州城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何術看向地上那兩具屍體,低沉道:“你為什麼不報複我,不任由我魂飛魄散,不将我變成和你一樣的存在,反而殺人來救我呢?”
“因為我知道,你一直想死是不是?”容淮波嘲笑他:“可是你膽小又沒種,明明隻要親手殺掉那個給你下咒的人就能投胎轉世,可偏偏卻礙着一點小恩小惠下不去手,死了還是這麼廢物,何術你真可笑!”
“死不了也活不了的感覺,很痛苦吧?”容淮波挑起眉,咧嘴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想死才救我。像是瑾娘口口聲聲是為我好,實際上整日壓着我學那些我不喜歡的琴棋書畫,用來替她博得一個管教有方的面子,在父親面前邀功讨賞一樣。你說的那些陪伴守護,都是在騙我利用我,為了拿到賣身契離開容家,不惜出賣我!”
“你不讓我如願,我也不會讓你如願,何術,想死沒那麼容易!”說完,她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何術急道。
“那個女人的精血靈氣充沛,我把她的氣血吸光後傳給你,一定能讓你活下來。到時候,我再把她變成兇屍,讓她去殺那些仙門裡的人,互相殘殺,那場面一定很有意思。”容淮波咯咯笑了起來,聽見她這些話,何術眼中最後一絲光芒都熄滅了。
“等渝州城裡的人都死絕了,我再親自把你魂魄打散——”容淮波歪了一下頭,“反正你的墳墓都被掘了,屍骨無存,魂飛魄散也沒什麼所謂吧?”
“你倒不如先把我殺了。”何術閉上眼睛:“那些哭聲和嚎叫,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那你也應該聽聽我的哀嚎,那種火焰舔上皮肉後的灼熱,一點點融化骨血的劇痛,以及空氣中的焦臭味兒......”容淮波滿意地看着他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那種聲音,才叫恐怖。”
“噢不,最恐怖的是圍觀群衆的拍手叫好聲,你說,他們這群人燒你的屍體和燒死我的時候,是不是都是一樣的拍手大罵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術捂上耳朵,顫抖道:“不要,不要再說了。”
“沒用的廢物!”
她收斂了笑聲,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後冷哼着轉身離去。
“容家上下,指認自己家的大小姐是妖孽轉生?容淮波不是嫡出麼?”沐紫沅道。
“容淮波的母親生她時難産,是活活被耗死的。或許是這個緣故,加之容家子女衆多,這位小姐據說性格孤僻怪異,不太受父親喜愛,雖是大小姐,卻不太受重視。後來一日大庭廣衆之下,她持利刃刺傷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此被關在後宅不許見人。”
“但容家上下為什麼這麼仇恨這位大小姐,同時指認她為妖孽,其他人也不甚了解。隻聽說她曾經在婚禮前夕與人私通,引得容長勝大怒,後來更是以刃刺父,讓容家雞犬不甯,不過這一刺的原因,外人就不可得知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謂三綱五常中的父為子綱更是千年以來的禮教規範,這位容小姐先是未婚私通再是以下犯上,種種大逆不道之舉想必是招緻了許多非遺 ,可單這件事能引得容家上下都對她極其仇恨,卻也不太充足。
“看來具體内情,還是容家人最了解了,但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這位容小姐。我會将這副小像和具體事由告知紀長老,派高階弟子前去尋找她的下落,今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沐紫沅道。
其他人依次離開,沈懷慈和葉喬走在最末,他見到葉喬左手腕的花環好奇發問:“你手腕上是什麼?”
“這個麼?”葉喬晃了晃手腕上的鮮花手環,上面穿着的一朵朵白花已經有些蔫了,但靠近後還是能聞到淡淡香氣,“墨師兄送的呗。”說着,她搓了搓手,“擇日不如撞日,好事成雙,要不師尊也送我一件東西,銀子靈珠法寶神器我來者不拒。”
原本以為沈懷慈懶得理她,誰知道他居然溫和地說:“好,你伸出手。”
真的假的?葉喬見沈懷慈一臉認真的樣子,内心真的生出了幾分期待,于是恭敬地伸出雙手,掌心向上,越過頭頂。
會是什麼呢,沈懷慈好歹也是一門長老仙門宗師,總不能像雲皎皎那般沒皮沒臉送她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吧,即便不是神器也得是件厲害玩意兒,正當她浮想聯翩時,誰知他——
“哼。”
沈懷慈瞥了她掌心一眼,繞過她,隻留下一陣極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