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沈懷慈高冷道:“我說,顔甯雖然是我清奚峰的弟子,但也是掌門的親兒子,他的支出自然應該由兩峰一起承擔,我之前付了他劈壞地磚的銀子,這次的損耗應該由浩然峰支付。”
“我靠!難怪我存在天同那裡的小金庫怎麼越攢越少!”顔雪寒氣得錘桌:“什麼養兒防老,養個整日拆家的都快把我的棺材本賠光了! ”
沈懷慈捂住耳朵,煩躁道:“要算賬出去算,吵!”
顔雪寒冷哼一聲,“我自然是有事才來。”她從懷中掏出一份書信,“喏,給你。”
沈懷慈鳳眼輕瞥,卻在看清信封上的字迹時一愣,他接過後立刻打開,果然是葉喬的字迹——
可惜這封信很短,除去開頭問候和結語外就沒有幾句話了,正文内容主要也是詢問顔雪寒沈懷慈是否蘇醒,恢複的如何,兩位師兄的近況,其中還重點陳述了自己一直以來未給浩氣門寄過隻言片語的原因——她之前每次寄信的時候填地址都填錯了。
看到這個理由的時候沈懷慈直接被氣笑了,等看到後面他又笑不出來了,因為葉喬說她恐怕等到過完年後才能回山。
而七日之後,便是除夕。
今年的除夕,隻有他們三個人。
而後,葉喬對于自己不能及時回山過年這件事似乎也不太在意,隻匆匆道了幾句歉,又再度問候了幾句顔雪寒及浩氣門上下長老弟子後便結束了。
沒寫自己在哪裡,也沒寫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回不來,更沒寫自己現在過得好不好。
但他轉念一想,看這封信字裡行間中溢出的輕快與活潑,想必她現在過得是不錯的,都樂不思蜀了!
什麼關門弟子?過完年還不回來就逐出師門!
還不如不寫,看着就讓人生氣!反正也不是寫給他的!他本想直接将這封信塞好直接丢還給顔雪寒,可想到這是葉喬正兒八經寄回來的第一份信,于是還是整齊疊好之後,壓在書本之下了。
今年的除夕如同往年一般,各峰弟子齊聚,長老們也一個都沒少,師姐師弟們熱鬧地打成一片逗樂閑聊、推杯換盞,沈懷慈撿回來的那隻小黃狗在人群中搖着尾巴竄來竄去,一派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今年顔雪寒遭到了長老弟子們的‘群起而攻之’,被連番敬酒,以至于早早被灌暈,退出戰局。
第二個圍攻的則是天同長老,在熱烈得能掀翻屋頂的起哄聲中,沈懷慈靜靜坐在一邊,屋子太熱,淡淡的紅暈從白皙的肌膚底升起,一邊的燭火照在他的側臉上,鳳眼含光,更襯得他眉目如畫,腦後隻以木簪挽起長發,坐姿端雅,白衣飄動之間猶如在清靜苑内那長年不敗的玉蘭花。
面前歡聲笑語、如火如荼,他嘴角同樣含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鳳眼雖然一直望着台上衆人,可眼神卻飄忽不定,心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周遭人聲鼎沸、震耳欲聾,可他腦海裡卻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浮現起,奈河之上葉喬踏着兇靈,一步步走向他的情景。
他突然想到,今天是除夕,她應該會吃餃子吧?
會吃什麼餡的?
算了,反正她是屬豬的,什麼都吃,餓不死......
一邊的顔甯和楚律一直留意着沈懷慈的表情,将他的魂不守舍盡收眼底,雖然三人嘴上不說,但在這萬家團圓之際,四缺一,難免讓人覺得失落,顔甯轉過頭,望着天邊那輪明月,喃喃自語:“今年過年那臭丫頭都沒回來,不會是記恨我,不願意瞧見我吧?”
楚律一愣,低聲道:“不會的,師妹都在信中問了你的情況,哪裡像是記恨你的樣子?”
“那這麼重要的日子,她幹嘛不回來?”
“或許,她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顔甯低下頭,“有什麼事情,能比這件事還重要呢?她不在,我都沒法再同天梁長老說,我們兩峰再來拼一次酒力打一場賭了......我還打算今年一定要赢來着呢。”
随着守歲的燭火熄滅,新年來臨,直到大年初七,清奚峰上還是沒出現那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