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傳?”顔甯問。
“什麼天神下凡仙人轉世已經算好的了,更誇張的是那些魔修,都在拼了命打聽你是靠什麼仙丹妙藥、神器法寶快速破境,起死回生的,有些人猜你是靠捉妖煉丹,有些人猜你私底下暗自攝取凡人魂魄,還有的——”華青蘊捂住嘴,不說了。
“還有什麼?”他說話說一半,勾得顔甯心癢難耐。
華青蘊捂着嘴偷笑,語氣調侃:“還有說你表面正人君子,不沾女色,實則深谙雙修之道,采陰補陽,私下豢養無數美貌爐鼎,夜夜在這清奚峰上笙歌燕舞,通宵達旦。”
“咔吧”一聲,沈懷慈手中的杯子碎成了渣渣,他臉黑得猶如鍋底一般,咬牙切齒:“胡說八道!”
顔甯更是氣得頭發都豎了起來,罵道:“是誰在外面亂傳謠言,若是被我知道了,非得将他的舌頭割下來剁碎了喂狗!”
廊下的小黃也站起來,興奮地汪汪了兩聲。
“......”沈懷慈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心情後,冷冷地看向華青蘊:“你來這裡,除了想拿這瓶千金丹套我的消息外,就是為了告訴我外面的人怎麼傳我的謠言?”
“自然不是,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心裡有個準備,萬一哪天走在街上乍然聽見自己的葷段子,我怕你被氣暈。”華青蘊對沈懷慈的殺氣全無反應,反而大剌剌地說:“我是來請你下山收妖的。”
“收妖?”沈懷慈眉頭微擡,“你的修為不弱,有什麼妖需要我下山去收?”
提起這個,華青蘊反而有些為難起來,一時之間不肯言明,隻道:“這妖的來曆我們可以在路上慢慢細說,我以這千金丹請你下山一趟,這酬勞夠不夠?”
沈懷慈靜靜瞧着他,看得華青蘊靈機一動,一掌拍在桌上:“我再加一瓶,如何?這兩瓶千金丹可都是出自逍遙宗長老之手,兩瓶拿去黑市上賣都能賣上十萬金,十萬金加上我二人多年相識的情誼,難道都請不動你這位仙尊下凡一趟?”
“成交。”
原本沈懷慈想着,捉妖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華青蘊莫名其妙花十萬金請他下山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腦子有病,要麼是他太寂寞了想找個酒友陪他聊聊天,誰知被一路拉到淩雲城的解憂樓後他才意識到,華青蘊寂寞的确是寂寞了,可他少的不是酒友,而是女人!
原來淩雲城最近新開了一家酒館,酒館的老闆娘與酒館同名都叫解憂,這解憂酒館不僅酒美而且人也美,不論是大堂内招呼的姑娘還是廚娘,個個獨具風韻,而傳得更加神乎其神的,則是這家酒鋪從未露面的老闆,她有一個規矩,想要見她一面就必須以酒量論高低,若是能喝赢她,自然能入内一見。
此言一出,各個大老爺們兒那可就來了勁,成群結隊、氣勢洶洶地殺進酒館,打算來個車輪戰,結果卻一齊被殺了個片甲不留,橫七豎八、不省人事地被姑娘們擡出酒館,丢到了大街上。自此,解憂與她的酒館一戰成名,引得無數人聞名而來。
而華青蘊請他來捉的,正是勾的無數男人心馳神往這‘女妖’。
聽了他的真實目的,沈懷慈掉頭便想走,華青蘊卻連忙将他按下,死乞白賴地哀求,被他磨得沒辦法,隻好服軟,兩人換上一樣的衣服,帶上同樣的面紗,等到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他找了個機會李代桃僵,立馬開溜。
他扯下面紗在路上走了一會兒,有個美貌姑娘含羞帶怯地攔住了他,沈懷慈的視線在她手中提着的那盞鴛鴦燈上停留了會,後知後覺地看向道路兩側張燈結彩、華美精緻的裝飾,路邊小攤上坐滿了吃元宵的客人,他突然意識到,今天恰好就是上元節了。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沈懷慈看向将他攔下的少女,少女羞澀道:“不知公子——”
“抱歉。”他邁開步,直接越過了她。
人流如織,車水馬龍,路上的少男少女們不停地呼朋引伴,街道兩側的商販在不停地吆喝叫賣,一派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的景象。沈懷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來的靈華娘娘廟,順着記憶中的方向,再度走到了廟門口。
廟内依舊香火不絕,不少人在叩頭上香,挂祈願牌,氤氲的白霧之中,神像依舊慈眉善目,端莊秀麗,她身邊的童子塑像也依然秀美可愛,栩栩如生。
沈懷慈站在門口靜靜地凝視了這兩尊雕像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他側過臉,琳琅滿目的紅色木牌之中,憑借着清晰的記憶,他很快找到了自己寫的那一塊:
“願此世,平安喜樂,一生無憂。”
出了廟門之後,他沿着人流方向一路向前,聽說今年淩雲城中新來了個班子表演戲法,他聽得好奇,索性前去一觀。
可今年的人實在太多,以至于淩雲城廣場之上擠滿了人,摩肩擦踵,人頭攢動,沈懷慈瞧見面前人山人海,立刻後悔了,正要退出人群另找一個清靜去處透透氣——
“師、尊?”
有個聲音在身後輕聲試探道。
人聲嘈雜,以至于他雖然聽見了聲音,卻沒注意到藏在這兩字中的不敢置信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