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師,這之前關押的那群妖怪......”鄭夫人瞥了眼一邊的鄭小姐:“都逃走了。”
沈懷慈皺眉道:“逃?我在房門内外都貼了符,他們一群小妖,即便合力也沖不開,是誰打開了門?”
“是我。”鄭小姐站了出來,身子顫抖道:“是我一人的主意,請宗師不要怪罪我的家人。”
葉喬問:“小姐這是為什麼?”
“柴娘是小棠入府之前的養母,之前也在我們家做過工,待我很好。”鄭小姐搖頭,“我沒法看她受苦。”
鄭夫人聞言長歎道:“傻孩子,他們是妖不是人,即便你同小棠關系再好,又怎麼能因為她放了這群妖怪。若是傳出去,大家非得說你不知好壞,與妖族為伍,何況小棠還不是死在妖怪手上?這幫畜生是不會念你的情,記你的恩的!”
“我隻知道一是一,二是二,殺小棠的是那條水蛇是那隻黑熊精,這與柴娘他們無關!母親,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倘若他們真的傷人吃人,我們怎麼還能活到現在!”鄭小姐轉頭直視沈懷慈與葉喬:“二位,倘若他們沒傷過人,還請放過他們一條性命,不要捉他們回去煉丹了!”
“我隻是一個凡人,人微言輕,能活到現在也多虧二位援手。我知道我這麼做是忘恩負義,但我沒辦法不念情,”鄭小姐屈膝跪下,哀求道:“還請宗師給他們一條生路吧!”
沈懷慈皺眉後退,不想受鄭小姐的大禮,葉喬将楚律交給一邊的下人,忙将鄭小姐扶起:“别急别急,倘若他們真的從沒傷過人,我們也不會為難他們的,師尊,對吧?”
沈懷慈颔首:“自然。不過你剛剛說的煉丹,是這群妖自己說的麼?”
“不錯。”鄭小姐拭淚,猶豫道:“他們說,仙門中人為了提升修為,突破境界,不惜捉妖族去煉什麼升仙丸,所以他們極其畏懼仙門修士捉而不殺。我想着仙妖有别,修士們見到妖族向來是或殺或關,若是真被宗師帶走,恐怕——”
“胡說八道!”沈懷慈怒喝一聲,吓得鄭小姐花容失色,他說:“捉妖煉丹、采陰補陽都是心術不正、貪求速成的魔修才會使用的法子,拿我同這幫髒東西相比,真是髒了我的耳朵!”
鄭小姐忙道:“是我失言,還請宗師恕罪!”
“倘若他們真沒沾血,放了也就放了,但若是他們殺過人——”沈懷慈冷冷道:“天南海北,我非得打得它魂飛魄散不可!”
說着,他一揮衣袖,大步離開了。
葉喬知道他對于鄭小姐擅自做主這件事極其生氣,有礙于她凡人身份不好責罵,隻不過這麼一放,還有許多沒問清楚的事都隻能暫且不了了之,葉喬抓了抓頭,看了身後背着顔甯的翹翹一眼,朝鄭夫人說:“這是我兩位師兄,還請夫人也收留一下。”
鄭夫人:“自然自然,我現在就讓下人帶兩位去房間。”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那隻重傷的狐妖,小姐不會也一并放了吧?”
鄭小姐連忙說:“沒有,他們說,這隻妖怪作惡多端,不是同他們一起的,我便沒動她那邊的符咒。”
鄭夫人對剛才沈懷慈發火仍心有餘悸,道:“小仙師,沈宗師不會記恨我們吧?”
“不會不會,他雖然脾氣大,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什麼關系的。”葉喬捂着肚子笑道:“若你們想賠罪,不如給他送些糖葫蘆,紅豆湯,再給我也來一份,忙活了一整夜,餓死了。”
“是是是。”
“哦對,還給她也來一份吧。”葉喬指着翹翹說,鄭夫人見到她有些驚訝:“翹翹姑娘,怎麼就你一人,雲大夫沒來麼?”
“姐姐她、她——”翹翹支吾着說不出話,葉喬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對鄭夫人說:“雲大夫看我們人手不夠,把她留給我們做個幫手。夫人,那隻黑熊精已死,其他的新娘應該都回去了,還請您派人核實一下這些姑娘是否都安全到家。”
“好,我現在就派人去打聽。”
家仆們将昏迷的顔甯和楚律放在相鄰的房裡,葉喬讓翹翹看着顔甯,自己去照顧楚律了,誰知道她剛給他蓋好被子,楚律眼睫輕顫,恍惚睜開了眼。
葉喬有些驚喜地在他身側坐下,輕輕呼喚:“師兄,你沒事吧?”
楚律的眼神逐漸凝聚,可目光卻淡漠冰冷,看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葉喬感覺有些不對勁,道:“師兄?”
楚律沒立刻回答她,反而側過臉,視線在房内的裝飾上遊移,目光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轉到了葉喬身上,他一點一點,從頭到腳地打量着如今的葉喬,眼神最後落到她的臉上,瞧見她狐疑的神色,微微勾唇,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