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葉喬有了想要求神拜佛的念頭,她想也許翹翹已經回到了鬼哭嶺,因為找不到她哭哭啼啼的,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跑進了清靜苑,抱着沈懷慈的腿上氣不接下氣,半天連句話都說不清。
或者,她又重新遇上了雲皎皎和墨言,幾個人正在亭月城裡找她,雲皎皎看她哭的那麼可憐,也許會說些俏皮話安慰她。
在哪裡都好,隻要不在這裡——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十多個人正在靠近,一個聲音道:“儲先生,百裡公子說這是新送來的一批妖物。”
“嗯——”頓了一會兒,儲何求道:“怎麼都是些不足百年小妖?不是說有隻千年狐妖麼?”
“原本還有隻老樹妖的,不過這老東西為了破開我們的劍陣硬生生以内丹自爆,那隻臭狐狸也跟着跑了,百裡公子派人去追了。”
“罷了,先把他們關起來吧。”
“你們這群修士不得好死!啊——”一聲慘叫響起,這聲音葉喬似曾相識。
“原來是隻兔子精,”儲何求聲音響起:“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小兔子,你覺得我們會在意蝼蟻的責罵麼?把他們帶下去!”
随着雜亂的聲音遠去,這次,沉穩的腳步聲在門前響起,儲何求拎着個葫蘆走了進來,“她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哭不喊不說話,儲先生,我可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骨頭比男人還硬些。”
“不哭,是因為她知道,在我們面前哭了也沒用,哭一哭又不能換來自由,不過——”儲何求用葫蘆挑起她的下巴,“老夫沒想到,你這麼點大的小姑娘居然有幾分傲氣。聽說那個年紀輕輕便至入神境的沈羲是你師尊?”
葉喬冷冷地看着他:“看你老的都快死了,沒想到耳朵還挺好,這個都聽過。”
儲何求反手給了她一巴掌,皮笑肉不笑道:“現在這個處境,嘴太利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葉喬舔了舔破裂的嘴角,眉宇間是天生的桀骜不馴,“是麼?那你來我這可得多服幾顆護心藥,不然你要是死在我面前,我都沒法給你收屍。”
又是一巴掌,“在我手裡,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葉喬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嘴角一動就痛,可她仍搬出一副賤兮兮的表情:“怎麼,儲先生想看我哭?要不你現在死我面前,我立馬給你嚎兩句喪擠兩滴眼淚,算我倆相識一場?”
第三巴掌,儲何求甩了甩手:“原來是個瘋子。”
葉喬呸掉嘴角的血,儲何求還想再打,眼見這姑娘即将被打成豬頭,一邊的修士立馬攔住了儲何求道:“儲先生,百裡公子還要這姑娘呢,您要是毀了她的臉,我們拿什麼交代啊?”
“不過是個用來下崽的牲口罷了!”儲何求看着葉喬另一邊姣好的面容,雖然光線昏暗,可明暗之下仍可看出那精緻出挑的線條,他突然想到一個關于沈羲的傳聞,道:“沈羲年紀輕輕法力如此強大,有人說他是得了什麼寶物,有人說他是服了什麼靈藥,可我今日一看,猜想着莫不是有了你這好徒兒的緣故?”
他‘好徒兒’三個字有意說的輕佻,似乎意有所指,一邊的兩個修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雙修’、‘爐鼎’之術方向想,露出一個輕浮的笑容。
可葉喬不僅沒如他期望的露出羞憤厭惡之色,也沒對他的侮辱露出半分憤怒,反而朝他咧嘴一笑:“儲先生,看你年紀擺在這裡,沒想到人老心不老,先生真想知道不妨親自一試,隻不過不知道先生這把老骨頭還受不受得住?”
“……你這輕佻放蕩的賤人!”儲何求成功被她激怒,揚起手掌便想拍向她的天靈蓋,卻又被修士們制止,氣的他甩袖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葉喬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她還有一招能自救,就是吸取他人精氣修為——
隻要這兩個修士能離開、隻要她能碰上儲何求的肌膚。
儲何求不喜女色,也讨厭别人對他開那些葷腥玩笑,他生氣的時候最愛将人用鞭子抽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這些,或許都能成為她逃脫的機會。
他們雖然洞穿了她的琵琶骨,挑斷了手腳筋,但似乎不知道她極快的痊愈能力,不過這一點也瞞不了多久,等他們多放幾次血就會很快被發現。
她的時間不多,機會也不多。
儲何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每次都被她氣的不行,揮袖而去,直到一日,他盤着一串佛珠走了進來,似乎心情不錯。
“知道我為什麼沒剖你的丹麼?”他突然道。
“年紀大了握不動刀?”
儲何求難得沒發怒,他說:“是有人求我。這串手串的主人求我。”
看着他指尖晃動的珠串,葉喬臉色瞬間蒼白。
見到她的表情,儲何求知道這局是他赢了。
不,自始至終,都是他赢!
微一用力,珠串就斷成了兩截。
線一斷,噼裡啪啦,這些珠子落了一地,滾到葉喬腳邊,頃刻間就沾滿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