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何求所在的别院遠離麓林山中央的長春閣,這裡是百裡影名下的地盤,其他本家也不會對這裡的情況伸手,加之百裡英入長春閣後許久都未能露面,以至于葉喬一路血洗,竟然沒引起半分外面的注意力。
除了,她體内發作的十戒。
十戒的規訓之下,葉喬的頭劇痛不休,可越痛,她反而越暴躁越興奮,痛意穿腸入骨,殺意野火燎原,混沌的神智之下她恨不得一把大火将這裡盡數毀了才痛快。
隻有讓别人痛,她才能不痛!
她渾渾噩噩地提着劍踏入褚何求所在的丹房,屋外上空綠光流轉,果然如他們所言,這老東西在閉關。
一劍橫掃,勢若摧城,房門徹底粉碎,化作無數暗器飛矢射入屋内,又被褚何求一掌推開,他瞧見屋外那個纖細高挑的身影,臉上的肌肉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沒想到,你竟然有本事跑出來。”
葉喬默然不語,瞧了眼一邊已經熄火的藥爐,劍光瞬發,兩人就在這方寸之地交上了手,她雖然吸了不少人修為,可這些靈力還沒調息化用,再加上她手腳筋初愈不久,琵琶骨的傷也還沒好全,十戒又在内發作,對手又非之前那些普通修士,兩邊一旦相持,褚何求很快占據了上風,他一掌按在她的的肩頭,手底用力,隻聞得喀啦一聲,葉喬的左肩竟然被他捏碎了。
瞧見面前人這痛得抽搐的表情,褚何求大笑起來:“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葉喬沾滿了血的右手松開渡我,抓住了他的手背,就在褚何求以為這女人是服軟了想要放棄抵抗時,一股強大的吸力順着兩人交疊的手掌處傳來,褚何求面色發白道:“你居然會這等邪法!”
他頓時一掌拍在葉喬身上,想以靈力将她震開,誰知道這女人猶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反而死死摟住了他,識海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幹枯,褚何求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一掌掌接連拍在葉喬肩頭,可縱然口吐鮮血,肩骨粉碎,痛到失去知覺,她還是沒放松一點。
鮮血滴落而下,丹房内的一切擺設都在這兩人的殊死搏鬥之下粉碎殆盡,牆壁被撞裂,丹爐被打翻,這兩隻野獸在火星中翻滾着,焦臭混雜着藥草的氣味充斥了整個丹房,褚何求的臉色一點點變得灰敗,他十指緊緊摳入了葉喬肩膀上的傷口處,奮力嘶吼着喘息着,一點點渙散的雙瞳裡是葉喬猙獰可怖的神情。
她咆哮着:“翹翹在哪裡,她在哪裡?!”
褚何求翻着眼,喉骨發出咯咯幾聲怪響,“已經、已經送往長春閣了。”
葉喬松開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就在他以為自己保住一條命時,葉喬抓着他的頭發,硬生生拖到了牆邊。
她漠然道:“你讓她磕一千個頭是吧?”
褚何求反應過來,看着這硬實的白牆開始掙紮起來,含着血的喉嚨剛想說什麼,就被她提着頭撞向了白牆——
鮮血飛濺,他喉間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哀嚎,眼淚混合着血流了滿臉,眼前一片血紅,上方卻突然傳來一絲怪異的笑聲。
葉喬額間的心魔印嫣紅如火,她咧着嘴,絲毫不容情的又是一記撞擊。
血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笑聲也越來越尖銳......血液濺的她滿身都是,混雜着新傷舊傷,都分不出來是誰的血了,到最後一千個頭磕完,手底下這具軀體已經徹底不動彈,那顆腦袋頭骨碎裂,五官盡毀,已經看不出人形了。
她提着這顆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眼睛在哪裡,忽地怪異一笑,像丢垃圾一樣将他一丢。
靜悄悄的房内響起軀體落地的沉重響聲,看着這一片狼藉的現場,葉喬再度有種回到修摩鬼域那個山洞中的錯覺。
連這個男人的死法,都大差不差。
她忍着痛在丹房裡翻找了一會兒,最後隻找到了一個密室和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她在褚何求腰間找到了一串鑰匙,一把把試過去,總算打開了盒子。
裡面是一顆已經看不出容貌的頭顱,用石灰粉保持着,額間黑糊糊的一片,雙眼緊閉,眼角隐約有淚痕。
葉喬抱着這顆頭坐了很久很久,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