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之音響起,燭龍接住了同樣墜落的沈懷慈。
巫司岐轉過頭,略略颔首:“上神,别來無恙?”
燭龍那雙如鏡面一般的眼眨了眨,剛想說話,眼睛卻瞬間瞪得更大了——
鮮血如花般綻放在建木花紋上。
業火紅蓮槍從巫司岐後心捅穿了他整個肩膀,大片鮮血從胸前噴湧而出,葉喬咆哮道:“你這白眼狼還敢出現在本尊面前!!”
震驚隻在一瞬,掌印變換,青色的靈流立刻封住了血口,巫司岐按着紅蓮槍尖笑道:“魔尊,我與故人叙舊你來打擾,不太好吧?”
“呸!”淵仲罵道:“能對身邊人痛下殺手生剖神髓,你這白眼狼果然狼心狗肺,奶奶的,當年偷襲我的賬還沒同你算,你這狗兒子竟然送到我眼皮底下,這就送你上西天!”
“這是我與陵光的事,無需外人置喙!”巫司岐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他寬大的墨綠袖袍一揮,紅蓮槍随之震出,鮮血連帶着在空中拉出一道血線,淵仲被強勁的靈力震了下去。
最後一絲靈力徹底用盡,但能捅那白眼狼一槍也算解了他憋屈了這麼久的怨氣。風聲呼嘯,眼見就要墜落這萬頃碧波之中,淵仲已經指望不上那群廢物了,隻能屏住呼吸。
一隻手抓住了他。
上空傳來燭龍的呼喊:“小白花!”
魔尊擡起頭。白衣如驚鴻照影,漆黑的長發被風吹散,衣袂翻飛,如蓮盛放。别說,這老泥鳅雖是個大大的文盲,可這外号取得倒是貼切,這小白臉兒細皮嫩肉一身白,可不像朵池塘裡搖曳的小白蓮麼?
為了美色丢了神心,朝華你生出的這個蠢貨還真是可笑。即便你神族不滅,天帝之位傳到她手裡也得亡了不可!
花就是花,沒腦子的笨蛋!這倆人蠢一塊去了!沒看出現在是本尊占據了這具身體麼?手抓這麼緊,淵仲心底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惡心死了,放開老子!!!
轟然水花炸開,銀珠濺落,撞擊之力瞬間将淵仲拍暈,随同葉喬元神在識海中沉睡,這具身體徹底暈了過去。
滾滾洪流頃刻間吞沒了這兩人,水波之下,周遭突然變得無比寂靜,沈懷慈摟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懷裡,單手握緊了昭明,劍靈拖着他倆往上遊。水面破開,天光大亮,沈懷慈收起昭明抹了一把臉甩去水珠,顔甯和楚律驚恐的聲音從岸上傳來。此刻他靈力枯竭,頭暈眼花,大腦一片空白,水聲人聲,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天南地北,隻能下意識抱緊了懷中人。
“小白花!”燭龍從兩人上空掠過,巨大的龍爪輕柔地包裹住了這兩人,将他倆順利帶上了岸。
沈懷慈抱着葉喬跪倒在地,拼命喘氣,血沫随着咳嗽從唇邊溢出,顔甯和楚律玩命狂奔,第一時間就穿過人群撲到他左右:“師尊!”
沐紫沅和顔雪寒也慌忙趕來,沐紫沅剛要按上他的脈搏,沈懷慈卻避開了,他喘息道:“先,先看她。”
“還分什麼先後,這裡又不止一個醫師,”顔雪寒忙道:“逍遙宗不是一大堆麼?”
廣成子走出人群親自替沈懷慈把脈,他與沐紫沅一左一右,眉心不約而同地擰成了個死結。一邊的修士們都圍了上來,見這兩人全身濕透,淡淡的血色從他倆身下溢出,臉頰一片青白,傷勢頗重,有人盯着沈懷慈懷中一動不動,氣息微弱的葉喬,小聲道:“這魔頭不會死了吧?”
“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顔甯暴躁大罵。
“素清,拿乾華丹來。”廣成子收回手,“沈長老,你識海枯竭,內腑受傷,又受鬼厲之氣侵蝕,須得好好靜養,短期内不要再輕易動用真氣。不過還好鬼氣侵蝕不深,這乾華丹是我逍遙宗至寶,應能助你固本培元,驅逐鬼氣。”
沈懷慈看向葉喬,輕聲道:“那這東西她是否——”
“這東西與她體内的魔氣排斥,吃了反而助長傷勢。”沐紫沅擡眸:“你還是自己吃吧。”
沈懷慈道了句多謝,服了乾華丹後閉眼打坐調氣,催化藥力。顔雪寒見他久久摟着葉喬不放,不少人已經開始察覺異常,有些不安,可礙于他的傷勢也不敢出聲打擾,隻能看向沐紫沅,後者瞥了眼這師徒倆,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意思是,葉喬的内傷,她無能為力。
顔雪寒表情凝重起來,沐紫沅醫術在修真界可跻身一流,她都沒有頭緒誰還能施救?想來想去也隻有長青神殿了,可神殿向來對魔族從不手軟,他們會因為剛才葉喬替瀛洲化去一場大劫難就出手救她麼?
還是,趁着此刻魔尊與她一體,直接殺了了事?
說什麼來什麼,身後人群傳來異動,那剩餘的十多個神殿使者齊齊下拜行禮:“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