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懷慈疑惑的眼神,這名女子從桌邊走來,窗外的陽光一瞬間穿透,白裙下修長筆直的雙腿若隐若現。這大堂内不乏男子,但她一站起來,不知為何竟無一人敢直視她,紛紛低頭側目,就連方才對沈懷慈冷淡至極的掌櫃見她靠近也扯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她站在沈懷慈面前柔聲道:“公子來得晚了些,現下這無盡城的客棧隻怕都已經住滿了人,我在這兒另有住處,若公子想的話,可以住我之前定的那間房。”
黑色的瞳仁中,波光徐徐蕩開,宛如春水脈脈。
這種眼神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經曆,頓生煩躁,但看這周圍人的反應,隻怕此人在無盡城地位不低,燭龍突然傳音道:“這女人是神殿中人,答應她。”
沈懷慈拱手道:“既如此,那多謝了,我願按雙倍将房費付給姑娘。”
“公子如此大方,小女子便笑納了。”她看了一眼掌櫃,後者立馬從櫃台拿出上房的鑰匙,女子又道:“不知公子來此,是找人,還是求神?”
“求神。”
“噢?”女子眼波流轉,露出一絲微妙的意味,“公子修為不低,竟也有想求神的難題?”
沈懷慈心猛然一跳,他入城後有意掩飾了容貌和修為,畢竟入神境就那麼幾個,神殿一推算就知道他來了。
但這女人如果認出了他就該暗地通知神殿,何以出言搭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有什麼難題都能靠修為解決呢?”
“今日有緣在這兒與公子一遇,頓覺有緣,公子之難不知是否方便吐露?我與長青神殿有幾分交情,或可——”
白皙指尖拿過鑰匙,輕輕擦過他手背,女子語氣暧昧道:“相助。”
“忍住忍住忍住!!臭丫頭都為了你掏心掏肺了你出賣點色相算什麼,拉她上樓探探她!”燭龍暗地道。
沈懷慈努力放平眉心,在眼中擠出一絲笑意,“那應該請姑娘喝一杯茶,”他側過身道:“請。”
“司樂——”掌櫃見此場景剛要出聲,下一秒就被女子冷寒如冰的目光吓住,她轉過身瞬間換上一副笑靥如花,朝沈懷慈招了招手,“我替公子帶路。”
兩人并肩而行,踏入房後沈懷慈被這房間内的裝飾略一震,房間寬敞明亮,松岚山雨屏風後是披挂着紗幔的烏木床,香霧袅袅,玉瓶斜插兩隻海棠,淡雅清麗。
旁邊的窗戶恰好正對内城的長青神殿,那日光之下那層層累砌的白玉長階環繞而上,夢幻如直欲登天。
女子見他眸色沉凝,“公子,不喜歡這房間麼?”
“非也,實乃這房間太好,讓我有些驚訝,”他轉身又是一禮:“多謝姑娘割愛。”
“不必客氣。”她捋起鬓邊垂落的碎發,恰好此時清風微動,吹開面紗,輕柔妩媚的側臉轉瞬即逝,見對方眼神平靜,她有些惱,道:“公子旅途勞頓,我先不打擾了。”
說完,她轉身欲走,誰知沈懷慈竟也沒攔,她恨恨一跺腳,隻能走了。
等她徹底離開,沈懷慈一掌關上門,松了口氣。燭龍從他袖子裡爬出來罵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怎麼讓她走了?還有話沒問呢!連個女人都留不住啊!”
“太急反而讓她生疑。”沈懷慈坦然地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反正她會再來找我的。”
“你怎麼知道?”燭龍遊到杯子邊,開始像狗一樣的舔水。
“……”他有些煩躁,“你看後面!”
燭龍遊到了屏風後,下一瞬他的笑聲響起,吓得沈懷慈立馬設了個結界:“哈哈哈哈哈好大一張床!老夫懂了,懂了!這女人原來是來——”
“住口!”沈懷慈一臉嫌惡地用松子糖封住他的嘴,他惡心的用茶水倒在手背上将剛才被碰的地方洗了一遍,“知道就行了,不許說出來!”
眼見他手背都紅了一大片,顯然對這種事情極其反感,燭龍打趣道:“原以為你不懂這種風月之事,誰知你還挺聰明。”
“誰被人當做餐盤裡的肉盯上都會很快反應過來吧!”上挑的鳳眼中滿是殺氣,燭龍眨眼:“若她對你使陰招——”
“殺了她!”
燭龍笑得促狹:“若換個人呢?”
沈懷慈忽然意識它指的是誰,紅雲蜜的滋味莫名在舌尖浮現,他臉色一會青一會紅,“你……”
燭龍哈哈大笑起來,把身子扭成了個麻花,靈活躲開了沈懷慈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