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山河無溯 > 第467章 轉頭空 青山如舊,慣看春秋

第467章 轉頭空 青山如舊,慣看春秋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陳大人處的牒文!”白稼研接過來人手裡物什,一壁含笑着其免禮,一壁命旁好生備飯。

“黃大人公事繁忙不得親見,還請二位見諒。”一句話說得不緊不慢,聽起來叫人舒服。

“白大人哪裡話,真真折煞小人!”差役們面露惶恐之色,執着手便要請罪。

“二位——二位——”白稼研一向輕聲細氣,這會子也不由提高了嗓門。

一手扶一手攙道:“二位晝夜趕路、風塵仆仆,後頭已備得茶飯,還請早些安置!”

兩人謝過招待,随仆役轉入後堂。

白稼研手捧牒文,腳步輕悄進了黃磬書房。

案前之人聽見響動,卻一味埋頭苦書,并不曾詢問隻字片語。

年輕人默立一旁,亦無打擾之意。

牒文筆迹乃是陸司理的,身為多年同窗好友,白稼研對此早已爛熟于胸。

半盞茶功夫過去,黃磬才終于擱下筆。

一面徐徐吹着墨迹,一面轉着腕子道:“陳相處如何?可有甚話交代?”

語氣不慌不忙,不曾有半分急色。

“回大人,陳相處一切順利。”年輕人口中調子,像極了面前長輩。

神色如常,并無絲毫激越或亢奮。

“西路糧草經由後裕水道,可謂暢通無阻。這些日子磨合下來,人員也有所精簡。”白稼研接着說。

“陳相知您挂念今秋收成,特下保證說,再過兩月必将服役人口減半,以保百姓倉廪。”

黃磬點點頭,花白胡須跟着蕩了幾下。

“陳相此舉心懷天下,隻是服役人員減半,調度者怕是沒一刻安歇喽……”

最後幾字聽起來有些傷感,白稼研望向堂上老者。

白發雖未爬滿頭頂,卻也無從遮掩。

眼角額頭堆積的皺紋,仿佛一塊塊老樹皮。

在年輕人眼裡,上了歲數的人,面容總有那麼些相似。

他看着黃磬,就像同時看到了陳瑜亭、徐銘石,以及遠在朔楊的方缜。

“下一批糧草是明早啟程嗎?”詢問如微風,吹醒白稼研神思。

黃磬扶着桌子,久坐讓他腿腳酸麻,膝蓋更是不聽使喚。

“是,明日寅正準時啟程。”年輕人回答着,手上作勢欲扶。

怎知對方一個較勁兒徑直立起,現如今各處都要用人,哪有時間婆婆媽媽。

“嗯……還有些時間……”黃磬邊挪步邊盤算。

“你且回房眠一眠,到了點兒好幫忙看顧……”

“大人,您也歇一歇吧!”白稼研順勢接過話頭。

“自到了這地兒,您一日睡不夠兩個時辰,如此下去身子骨吃不消啊!”

“哎,我知道了……你去吧……”黃磬笑一笑,擺着手打發走了後輩。

門扉重新阖上,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混入夜色再也分辨不出。

他踱到窗下,用力将其推開,刹那間滿月當頭、清光盈戶。

他望着這輪金盤似的月亮,想起那日天朗氣清,屋外同樣挂着枚渾圓的太陽。

宮中内監急匆匆登門,隻說陛下即刻召見,卻不知其中就裡。

黃磬為人向來謹慎勤懇,一聽這話忙命人取出官服,預備更衣後立馬随其面聖。

豈料傳話之人又補了句口谕,要求黃磬着便服入宮,如有違逆必以欺君之罪論處。

這旨意讓他想不明白,可也不敢誤了正事兒。

草草淨過手臉,便穿着身上那套海青色常服,跟随内監往皇宮方向而去。

然而一進宮門,倒比前頭更加奇怪。

引路内監目不斜視,隻一味往裡走。

眼瞅着再挪就到禦園了,黃磬終是按耐不住出口詢問。

不成想對方笑容和氣、言辭謙恭,隻道陛下如此安排,大人盡管遵從就是。

接着繞過倆彎兒,将黃磬引至流芳閣前。

“煩請大人在此稍歇,奴才告退。”又是句沒頭沒尾的啞謎,黃大人眉頭皺起花來。

奈何皇命不可違,他還是順着内監所指方向,一步三狐疑地踏進閣中。

圓桌大凳首先撞入眼簾,閣内軒門洞開。

惠風自湖上刮過,帶起陣夾着水汽的清涼,确比别處更具情緻韻味。

黃磬拿眼數着,心知今日來人不少。

再結合朝廷前段時間一系列動作,已将此行目的與參加人員,琢磨出個八九不離十。

“黃大人果然勤謹,這麼早就到了!”正入神間,徐銘石來了。

他笑語輕盈,腿腳麻利,看上去像是年輕了十幾歲。

“徐大人!”黃磬回頭時已拱好了手,眼神中滿是欽佩敬重。

“徐大人多年忍辱、今朝得雪,當真神清氣爽!請受黃某一禮!”

“不可……不……”饒是這邊嘴巴再快,也趕不上對面動作。

黃磬撂下胳膊時,熱茶也恰巧擺上來了。

徐銘石連忙以茶還禮,伸掌讓道:“黃大人請。”

黃磬心性素來坦蕩,此番亦不再推辭。

兩人撩袍而坐、相對閑飲。

“哈哈哈,這湖邊兒就是涼快!還是陛下會挑地方啊!”

齊王處笑總比人先到,這次也不例外。

寬大折扇捏在手裡,随意轉上兩圈,便是形容不出得潇灑倜傥、風流逍遙。

邁步時衣衫徐飄、青絲微蕩,端的一副似神似仙之态。

“喲,徐大人、黃大人!叨擾二位雅興,是本王冒失了!”

三人甫一見面,那倆就站了起來,卻仍趕不及齊王的調笑之語。

但見其一把抖開扇面,輕巧晃過兩下,不等人讓便擇了位置坐定。

一面點指承喜一面道:“這茶味兒不錯!去,給本王也弄上杯嘗嘗!”

“奴才遵命。”承喜本是專司傳旨引路的,端茶遞水這活計原不用他幹。

可一室欣悅比外面日頭還喜慶,任誰都想多留會子。

何況這位主子的喜好,沒人比其更清楚。

五冬六夏皆愛喝冷茶,最好是一仰脖子灌一杯那種。

世人謂之有失風雅,自己卻樂得随性自在。

“嗯嗯嗯,這味兒實在是正!幫本王記着,回頭可得找陛下讨些!”

一說一樂間,剛端來的便見了底。

徐銘石與黃磬二人陪着笑,承喜在邊兒上躬着腰。

穆王從外聽見,更是忍不住插嘴打趣。

“呵呵呵,這話啊也就你說,跑到宮裡來讨東西!怎嘛,王府俸銀不夠花?不夠花叫人上我那兒借去,包管隻收你三分利!”

穆王一到,全員起身。

齊王年青,自然首當其沖。

三步并兩趕至對方跟前,呵呵笑道:“六哥要揭短兒,做弟弟的自不敢駁,隻是别當着人呐!”

說着各方重又見禮,屋子裡也比先前更熱鬧一倍不止。

黃磬數了數空置座位,怎麼算怎麼覺得不夠用。

難不成今日這遭,竟有人缺席?

正自困惑間,三兩交談之聲借着水音兒飄進耳朵。

秦淮走在最前方,并無什麼話說。

韓冶跟秦川落在後頭,一面比比劃劃一面叨叨念念。

誰也不肯讓誰,額上飛起的汗珠都能當雨下了。

及至其中一方,看清此地乃流芳閣前長廊,才心中有鬼般啞噤熄火。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紅燭夜雨、美酒錦紗之旖旎勝景。

汗水擦過鬓角,把秦川耳朵都暖紅了。

雖說往日歡好,時常被自己拿來回味把玩,可大庭廣衆下想這些事兒,真真還是頭一遭。

秦川感覺臉上越來越熱,簡直像孵着兩塊炭。

一雙眼睛全然不知該往哪裡放,隻得東瞅西瞧、上躲下藏,生怕被韓冶那家夥抓住什麼纰漏。

可“怕什麼來什麼”這句俗語,也不是前人一拍腦門想出來的。

自對方沉默下來後,韓冶就一直從旁觀察着秦川反應。

嗯,不是暑熱,不是幹渴,更不是想不出話來跟自己打擂台,而是……

一抹了然壞笑勾上少年嘴角,他狀似無意般拐了拐“秦大哥”胳膊。

而後以目光明晃晃向其示意,自己知道那小九九裡,都埋着什麼花花腸兒。

接下去的回憶,來自陳瑜亭。

守着一般的月兒、一般的天兒,這位中州丞相同樣沒什麼睡意。

隻披衣伫在窗下,任思緒萬千飄飄蕩蕩。

要忙的事情還多呢,哪有時辰貪眠酣睡?

能抽出個把空子,松乏松乏精神已經夠好喽!

茶杯握在手裡,沒那麼燙了。

像極了當日天氣,說熱不太熱,但肯定算不上涼。

君臣二人商榷完末了一點兒散碎公務,才結伴往流芳閣來。

一路上陳瑜亭腳下不住加緊,韓凜卻跟個千斤墜似的壓着速度。

“呵呵,愛卿何必太趕?他們自有他們忙的,咱們隻管慢慢走就是。”

猶如垂柳娑娑、白楊蕭蕭,和着風的語調明顯更空靈了。

陳瑜亭收住腳,側頭看向始終比自己靠前半步的中州帝。

那樣貌與當年華英山初見幾乎無異,仿佛歲月的流水,根本無法在上頭留下痕迹。

可個多年下來,陳瑜亭知道面前這人變了。

變得更加成熟穩重、沉毅審慎。

無論說什麼、做什麼,皆視若等閑、從容不迫。

這才是幹大事的樣子,更是能幹成大事的樣子!

磨了有一刻來鐘吧?兩人慢悠悠踏進流芳閣。

涼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吹開了每一張笑臉,也吹開了衆人的請安之聲。

彼此寒暄過幾句,韓凜處話并不多。

除特意嘉獎徐銘石外,便是與衆人一塊兒飲了杯茶。

之後就推說還有奏疏要看,置滿屋苦留如罔聞,轉首背身、揚長而去。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