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帶歇口氣，她手指一轉已經開始挑人了，遊弋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空杯上的吸管轉了幾圈停下，直指石昊，滿桌子除了遊弋，剩下的全笑了起來，更有人拍桌子吹口哨。

“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王芮懿把瓶子放到她未婚夫跟前，“行了，石先生露一手！”

石昊沒露成，運氣半點不像自己的未婚妻，一轉就轉到了正在和于曦說話的今見山，滿桌子人又開始笑。

“快速路也扛不住你拖後腿。”今見山叼着煙，随便撥了撥瓶子。

瓶子在停之前他看了眼遊弋，但看的人沒看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盯着面前一口沒動的奶茶出神。

說實話，這一刻今見山覺得有點不舒服，甚至覺得趙别兩口子不應該強迫人過來。

沒錯，就是強迫的感覺，好像滿桌子的熱鬧于那人而言是極度的索然無味。

熱鬧與他無關，坐誰的車與他無關，甚至是不是豔陽天也與他無關。

隻須臾的功夫瓶子停了，今見山再是不舒服也沒有破壞規矩。

畢竟要度過兩天時間，遊弋再索然無味也不可能隻單單和他接觸。

他們這一組輪換着轉下來沒有一個空，一車四個人，員滿收車。

王芮懿再次拿過瓶子，調侃道：“今哥，瞧瞧你車上是不是少了誰？”

話一出衆人全看向遊弋，今見山大方的接了調侃：“這位可是溥大設計院高材生，好生照顧着。”

遊弋耷拉着的眼梢懶懶掀起，目光無波無瀾地落在今見山臉上。

“溥大設計......”章鉑钰仰着身子，越過趙别的肩看過來，“原來還是個才子。”

“看來要收我麾下。”趙别把手裡的打火機遞到旁邊，遊弋這才把前面給的煙點上。

三車十一個人，最後輪到趙别也沒得挑，隻剩下他們這一邊紮堆的兩個。

一個确實是遊弋，剩下的是旁邊的章鉑钰。

“走走走，别在這兒耽誤時間了，”石昊伸着懶腰站起來，“快餓死了。”

“我看你是快凍死了，反正左右都他媽是死，要不叫老王趕早找下家得了，份子錢還能省省。”

“呦呵，沒發現啊勳子，跑一趟昌市窮的開始摳份子錢了？”

“可不是，能像有些人去黎荛買買買麼？”

“又鬼上身了？怎麼聽着陰陽怪氣的。”

“别，我怕鬼，尤其是豔鬼。”

一群人鬧着往車邊走，趙别去到車上拿了一堆對講機出來，挨個給衆人發，大夥兒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今見山拿着對講機往後退了兩步，将其中一個反手遞給後面的人：“會用麼？”

遊弋像是個局外人，雙手揣兜站在路沿石上看着遠處。

聞聲，他淡漠地掠了眼今見山地手，沒有接的意思。

“遊老師，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兒麼？”

“說。”

今見山轉身迎着陽光，稍擡頭看他：“長途跋涉三百公裡，在一服務區逮住了欠債人，結果發現對方人多勢衆，而自己勢單力薄，然後——”

每次說一半都要扔個鈎子，非逼着問一個“什麼”才願意繼續往下說。

遊弋都有點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了，但眼下心裡的煩躁勁過不去，沒有興緻順着他往下問。

“不是，遊老師，”今見山眯着眼微微歪頭，“我惹你了？不會是因為沒和我坐一輛車，在這兒鬧情緒吧？”

遊弋面無表情地對着他擡了擡下巴：“你确定身體沒有抱恙？”

今見山遺憾地搖頭：“如果你說的包括頭疼腦熱之類，我還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病。”

顯然，聽的人并不在意是不是有病，從他臉上淡淡掠過又扭頭看向遠處。

今見山盯着這張側臉看了會兒，低聲問：“那你呢？”

包裹在口袋裡的手指蜷了蜷，遊弋皺着眉緩緩轉頭。

在對上看着他的這雙眼睛時，遊弋有種什麼都清清楚楚無所遁形的感覺。

他問：“我什麼？”

今見山問：“是不是不舒服？”

高速路周圍的風很大，地上的雪消化後，暖風也帶着些冷冽撲面而來。

一幫人叽叽喳喳争論着誰的車先走，遊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

“這裡的生活節奏非常慢，不像昌市或者溥市那種地方，所以每個人都有點兒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的感覺。”

今見山轉頭看向遊弋之前眺望的不知名處：“但我們也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面對才子不一定能保證有共同話題，但至少可以保證人都還不錯。”

“一會兒估計會照顧你坐副駕，你可以在他們跟前端着你矜貴少爺的架子，不想參與遊戲不想說話就睡覺，或者看窗外想事兒。”

今見山把手裡的對講機往前遞了遞，看着他：“不用覺得有任何心理負擔，更不用保持教養和風度，這裡沒有人會強迫你。”

遊弋沉默地看着他的手，片刻後從褲子口袋拿出手，抽走他手上的對講機。

“然後什麼？”

今見山：“嗯？”

“勢單力薄，然後什麼。”

反應過來問的是什麼，今見山忍着笑。

他仰頭輕輕瞌上眼睛，右手扶着後頸一本正經說：“然後眼巴巴等着欠債人脫離人多勢衆，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

“......”

遊弋看着他臉上灑滿的光，被這一番中二的話無語到了。

“行行行，當讓你們，見山！老趙的車走快速！”

“臉真大，輸了就輸了什麼叫他媽讓？”

趙别的車先出發，确實如今見山預料，遊弋被安排到了副駕。

一上車，旁邊兩車的人全開始喊：“别讓溥大才子出題！”

“說好了跟數學半毛不沾啊！”

“日常！都他媽懂什麼叫日常？！”

“常？誰姓......”

“喊！你怼着姑娘耳朵喊，容刻下車抽你我不管！”

“屁個日常，冷知識！随心情！抛開物理化！”

“合着對講機白給了，”趙别邊用對講機說話邊發動車，“那我們勉為其難上快速道了，諸位别忘了壓着速度。”

那頭姜清竹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先問個私人問題，遊弋今年多大？”

遊弋系着安全帶，聞言頓了頓。

趙别很有眼色的将對講機往他這邊伸過來，他隻好回：“二十九。”

“靠！聲兒差點害我挂倒擋！”

“OK老遊，咱打個商量，”姜清竹說，“那人指定要使壞，一會兒你擋着點兒，别太難為咱家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