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書桌很大,今見山挪到距離遊弋一米遠的身側,避免了自己出現在視頻裡,也剛好能看到裡面的内容。
視頻畫面呈現的是全景,會議室裡的長桌前圍了有九個人。
不難看出正對的西裝革履就是軟腔軟調的馬總,年齡四十上下,有點瘦,标準的成功人士長相。
坐在左側的是同樣西裝革履的關子洲,右側是個稍有點黑的男人。
馬總前面是一個尖端突出的平面三角模型,照理來說豪華酒店的頂樓一般都是沙發、茶幾、泳池、吧台等,可模型裡面的景象卻非常有意思。
所謂的月明台在偌大的平台中央,長方形形狀高于地面足有半米。
長方形上面是一張與酒店外觀相同的黑色磨砂面長桌,周圍則是帶有白玉靠背的黑色椅子。
砌出來的五層台階下全部被通體白玉照明,偌大的平台兩端各有一個電梯,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根據馬總的講述,今見山在平面模型上又細細觀察了遍。
确實,突出的尖端是酒店正面,而月明台的形狀應該砌成橫向更為合适。
可偏偏形狀調換成縱向,主位恰恰好面對的就是尖端。
辦公室響起敲門聲,馬總停下和遊弋單方面的閑談,從女助理手裡接過一樣東西。
馬總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對會議室裡的衆人說:“當作我現在的位置在B7,你們可以站在主位去看。”
所有人嘩嘩起身全部往視頻後走,馬總緩緩舉起手裡的東西。
他說:“百思不得其解後讓我更加好奇,所以我親自找了一輛登高車停在月明台主位的位置。”
“上升的過程除了山林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可山林消失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一樣非常有意思的東西,那一瞬間讓我不得不佩服。”
三角突出的尖端遮擋了馬總手裡的東西,從今見山這個位置什麼都看不到。
就在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時候,尖端上方緩緩冒出了一樣東西。
無論去過溥市還是沒有去過的都知道,溥市的市政廳非常輝煌氣派,是當地的地标性建築。
而高聳的大樓頂端有一個騰空背躍的白海豚雕像,是曾爆出花費了近千萬的溥市市徽。
會議室裡安靜片刻,緊接着爆發出止都止不住的笑聲。
看着三角尖端上騰空的背躍白海豚,今見山也忍不住垂頭笑起來。
遊弋抻了抻脖子,轉頭看了一眼。
馬總笑問:“遊老師,請問市長知道我們的酒店偷走了市标嗎?”
遊弋揶揄道:“馬總應該祈禱主位坐的不會是市長。”
“趣味太高,想來走漏風聲後不止是市長親臨。”
馬總走近,端起桌上的水杯對着視頻舉了舉:“遊老師,你太讓我敬佩,酒店的廣告費今晚到貴公司賬戶,靜待你的第六版設計。”
“馬總客氣了。”遊弋随意舉了舉手裡的保溫杯。
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會議算是暫告一段落,關子洲送馬總出去,會議室裡隻剩下呂從陽一個人的笑聲。
“不行,今晚我他媽必須得冒險回家一趟,”呂從陽笑得說話聲都在抖,“就說市徽被偷了,看看他老人家得是什麼面色,哈哈哈——”
“挂了。”
屋子裡終于安靜下來,存在感非常強的人依舊站在餘光裡。
照理說昨晚的事情是你情我願,但是親密感太過陌生,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相同,不過此刻擺出這種姿态也确實乖張。
遊弋放下杯子,打算說一兩句沒有想好的話,結果不等開口,男人徑直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不清楚是不是生氣了,不過應該不至于,遊弋思忖着從電腦上調出六版結構圖。
幾分鐘過去,他扔下工作起身往門口走去。
西沉的光亮将将好照亮玻璃窗前的方寸地,氤氲的霧氣從矮桌上徐徐上升。
普通的小碟裡裝盛了數塊酥軟的點心,男人捧着一本書,全身仰躺在光裡。
手裡的書翻過兩頁後,遊弋收回視線,轉身從吧台邊回到書房。
晚飯依舊簡單家常,吃完遊弋站起身朝對方颔首。
“辛苦了。”
“手好了洗碗擇菜。”
“嗯。”
六版的結構設計是酒店後側的娛樂區,七版則是酒店的停車場區,都非常簡單,所以也不用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
遊弋關了兩台電腦出了書房。
預想該在床上的人此刻正坐在書桌前,面對的是一台筆記本電腦。
從上面的圖像來看,應該是正在處理剪輯工作,遊弋沒有打擾,徑直進了浴室。
等洗漱出來,男人依舊保持着之前的動作,遊弋走到床邊,從抽屜裡拿出遊戲機鑽進被子裡。
屋子裡并不是全然安靜,鼠标滾輪的軸聲停下後會響起鍵盤的敲擊聲。
兩種聲音都不至于影響專注力,遊弋卻停下手裡的細微聲響,擡眼看着背對自己的男人。
四月的夜晚還是有點冷,所以經停并沒有停止供暖,屋子裡的溫度很适宜。
背對的男人洗漱過後隻穿了一條寬松的黑色居家褲,上半身照常光着。
從這個距離可以看到被白熾光透亮的耳骨,利索短寸下的脖頸,平直肩頸上微微凸起的骨骼。
大臂的肌肉線條和小臂的經脈,突起的腕骨,握住鼠标滑動滾輪的修長中指。
書桌的位置靠近玻璃窗,所以他還看到男人随意搭在右腿上的左腳。
跟腱突出和凹陷的形狀很漂亮,連接的腳跟圓滑,泛着很淡的粉紅。與腳掌的顔色相同,剛好被中間幹淨的白分割出界限。
同睡的夜晚,他的腳就夾在那雙腳間,被包裹的溫度适宜,整體的感覺不止舒适,還很安全。
遊弋垂下頭,繼續看向屏幕裡的小人。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餘光裡的白光變作黑暗,男人揉按着脖頸,繞過床尾走進浴室。
洗漱過,聽水流聲應該是在洗手。水聲沒了,遊弋垂下眼簾。
男人出來走近床邊,落座在一側撥開床頭櫃的盒蓋。
遊弋謹慎地清了清嗓,拄着床稍稍往外挪動位置,然後調轉遊戲機,随意地将右手搭在男人的腿上。
繃帶解開的過程濕潤蹭上指尖,遊弋睫毛不自主抖了抖,他這才發現繃帶竟然完全浸透。
不清楚會不會再一次被定義為不愛惜自己,所以他擡眼看向男人。
暖黃的光暈從頭頂灑下,分割出額頭和幹淨的發際線。
長睫微微上翹,眨眼的時候與下睫相貼,突起的眉骨讓眼睛更加深邃。
挺直的鼻梁被光暈照亮,讓一抹陰影流竄在人中附近,清晰的下颌與唇珠依舊産生反差,很英俊卻也依舊溫柔的不真實。
遊弋隻好繼續往下,在看到突起的喉結時索性收回視線。
傷口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一切結束後,遊弋把遊戲機放進抽屜裡,然後平躺在床上。
床墊稍稍往下凹陷,被子掀開時有絲絲縷縷的涼風鑽進來,他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緊張感。
眼前變作一邊黑暗,涼意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明顯的熱。
就在遊弋以為要做什麼的時候,後頸和枕頭間鑽進一條有力的手臂。
清香好聞的柑橘撲鼻而來,脖頸、面頰、手掌、雙腳通通貼上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