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勳看一眼前面看一眼旁邊:“我是聽不懂你說話,但你對我和容刻的态度是不是太有差别了些?意思翻篇兒的事兒就我蘸着唾沫翻了是吧?”
似乎察覺到視線,遊弋睜開眼睛看過去。
兩人隔兩秒對視一眼,隔兩秒對視一眼。沉默不語的空當,馮勳隻想扔了車撂挑子,這頓飯誰愛吃誰吃,反正這片空間他是待不下去了。
“能他媽不這樣盯着人?”馮勳惡聲惡氣道,“你要有屁就放,沒屁就他媽轉回去。”
忽地想起沈容刻說過的話,遊弋皺着眉極其無語地看回前面,并且再沒有往旁邊看過一眼。
選的餐廳是之前在北栖打包過的蘇菜館,從快抵達6号區域到進了餐廳,共進午餐的人沒有開腔說過一句話,問就是敷衍的嗯。
等候上菜的功夫,馮勳實在遭不住了:“能不能行了,是不是跟你說話得打手語?”
“可以試試。”
馮勳問:“我打你能看得懂麼?”
“你會?”
“要會呢?”馮勳厚着臉皮問,“賣藝是不是得給點兒賞?”
單從外表看完全不像,可聽語氣像是真會,遊弋放下水杯來了點興趣:“你說。”
馮勳撐在桌子上的胳膊往前滑了一截,湊近說:“别無緣無故給我掉一張臉,跟我欠你百八十萬似的。”
“賞你好臉?”遊弋可惜地搖頭,“要求太獵奇,不如給你賞錢。”
馮勳反唇相譏:“多少賞錢才能值遊總的臉?要少的話别跌了份兒又丢了臉。”
“老鸹等死狗,你不如叫兩聲,說不定比手語更能讨個好賞。”
“罵人?”
“......”
“行了,看你表情就知道我又他媽吃了沒文化的虧。”馮勳靠坐回去,“我用手語跟你聊天兒,你猜我說什麼。”
他舉起右手,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胸部,掌心向下在身前劃了一圈,随後四指握拳捏了幾下。緊接着兩隻滿是黑色紋身逢的手握拳相撞,又雙拳相對用拇指左右碰了碰。
一句手語結束,馮勳雙手搭回桌子,提示:“是句問話。”
沒想到遊弋不做多想地颔首:“可以。”
“操!”馮勳喊了聲又立刻閉上嘴左右看了看。
好在不是午飯的時間餐廳基本沒有人,他壓低聲音詫異地看對面:“你會手語?”
遊弋微微搖頭:“不會。”
“那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問的什麼?”
遊弋說:“能不能打一架。”
“......”
看馮勳滿臉的風雨欲來顯然是猜的離譜了,遊弋問:“是什麼?”
“猜的沒錯,”馮勳靠坐回去,“時間你挑,别,就一會兒吃飽喝足。”
這副模樣讓遊弋沒忍住笑起來:“如果隻是猜錯不至于讓你這麼憤怒,看來猜的南轅北轍。”
确實生氣到已經充耳不聞了,遊弋指尖輕扣着桌面,想了想:“是在求和?”
“......腦子真他媽夠用。”馮勳掃了眼叩擊的指尖,他莫名有種對面坐的是今見山的感覺。
“想多了,我不是三歲半。”遊弋說,“我也不是一個有能耐的人,所以不用因為慕強或是别的原因遷就我,你針鋒相對的樣子比問餓不餓有意思。”
上回道歉的時候馮勳就發現了,遊弋的處事方式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非要形容的話,就是一個容易激怒别人的人又總說一些摸不着頭腦又莫名招惹人的話。
馮勳覺得自己還是見識的少了,至少這種人他沒有遇到過。對視了幾秒,他垂頭笑了聲:“一路故意踩我雷呢?”
“我以為我的車座真是電椅。”遊弋淡淡地說。
馮勳點點頭:“差不多,跟你在一塊兒手腳都沒地兒擱,說個話都怕出洋相,得虧能夾住尿,不然憋屈的尿漏電了也不一定。”
“......”對于能在吃飯的地方這麼說話,遊弋是真的服氣。
“不過感覺挺新鮮,跟他媽......”
“新鮮啊,這不是老馮?”
他們坐的算是半開放的大包間,魚缸充作屏風的門口走來兩個男人。個頭和他們差不多,走在前面的長着一張非常标準的三庭五眼,後面的則是溫潤如玉的長相。
前面的男人笑問:“早不早晚不晚的時間段吃的哪門子飯?”
馮勳不緊不慢說:“我這兒第一頓飯還沒進胃,倒胃口的東西怎麼着也得等我進了食兒再來催吐吧。”
遊弋:“......”
前面的男人站定在遊弋旁邊,手背貼着遊弋的臂膀往旁邊推了推。
力度不小,遊弋随着推的動作順從地坐進沙發裡面,男人緊接着在旁邊落座。後面的男人則坐到了馮勳旁邊。
服務員像是聽到似地端着菜走來,卻被不速之客擺手打發走。男人撐着桌子扭頭:“聽聽他話說得多難聽,你好,我叫蔣虞。”
遊弋看着斜對面盯着自己的人:“說事。”
“挺拽?不過你有拽的資本。”蔣虞笑着看回馮勳,他點了點廊道斜對面的一個位置,“在那兒看了有他媽十多分鐘,容刻知道麼?”
他指着的地方還坐了兩個人,馮勳瞟了眼:“知道他媽什麼?有個人看到他走不動道兒?還是說幾.把需要踹了才能消停?”
“話說得是不是太他媽難聽了?”蔣虞不怒反笑的停不下來,“你至不至于?要至于的話半晌也不見你過來踹。”
馮勳:“行了,哪兒涼快哪兒待着,要沒錢找不到個住的地兒,北栖給你賒着,完事兒找你老公給你報,滾吧。”
“這麼急啊?有個詞兒怎麼說來着?”蔣虞作勢想了想,“對,急色。”
話落,沒有給任何反應的時間,他擡手一把攥住遊弋的頭發,猛地朝後扯去。
“我操你媽——!”
對面應該打起來了,這是第二次,頭發被人當作了趁手的工具。滋味不一樣。
第一次因為狀态不好,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有不可反抗的壓制,而這回卻更有意思。
遊弋被迫仰頭看着面前湊近的臉,他不合時宜的想:原來所有的一切确實會因人而異。
“長得确實好看,不過看多了膩得慌,我這人不喜歡......”話沒有說完,蔣虞頭上猝然吃痛。
破碎的玻璃殘渣飛濺在餘光裡,短暫愣怔的功夫,他的衣領被狠狠拽住,接着猛地撞上撲過來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