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半,結束流水線打工的寇存龍二人站在一樓大廳,向老闆莊強假模假樣地詢問俞徑二人的情況。
“這麼晚不回來,我很擔心他們的安危。”
莊強歎了口氣,浮誇的黑色禮帽跟着抖動。他頭上的傷疤已然痊愈,早上還誇張得像是緻命傷,現在連絲痕迹都沒留下。
“我也很想讓他們早點回來,但我妻子不接電話,食品公司又離不開我,我實在不好過去。”
他惆怅地望向大樓外黑黢黢的天,故作擔憂:“正常清點貨物最多一下午,我妻子那個人你們也知道,平時有點兒小脾氣,我就怕那兩個新員工脾氣一上來,跟她吵起來。”
“您真是個好領導。”寇存龍誇贊:“您為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就算回不來,也不是您的過錯。”
陳緩建點頭,跟着道:“職場生存,本來就是優勝劣汰。您身為老闆,已經對屬下們足夠愛戴,處處照顧,總不能出什麼事兒都要您善後,那誰來管理食品公司?您要以大局為重。”
莊強拍了拍胸口:“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從食品公司走出去的,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我天一亮就去要個說法。員工就是我的家人,即便罪魁禍首是我的妻子,我也絕對不會姑息。”
雖然還沒見到人,但俞徑二人已經被認定為死亡。
寇存龍面露佩服:“有您這樣的領導,是我們的榮幸。”
陳緩建:“熬夜傷身體,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莊強擺出一副對員工噓寒問暖的架勢:“你們也是,月底公司任務重,不得已才讓你們加班。回頭我向上級部門申請一下,明天多要一個名額,盡早給你們轉正。”
寇存龍看了陳緩建一眼,眸底閃過絲興奮。
——沒白送積分,這是他通關最快的一次。
他抿了抿嘴:“老闆,俞徑是跟我們一起進副本的兄弟,明天您要是去老闆娘那兒,帶着我們一起去呗。兄弟一場,就算人帶不回去,總得有人幫忙收拾遺物。”
新人券還在那小子的道具欄裡存着呢。
“應該的。”莊強一口應下,意味深長道:“你們是很優秀的員工,未來絕不僅限于此。你們會成長,希望食品公司能幫助你們成長。”
陳緩建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明白這是他的條件,隐晦地答道:“無論我們走到哪裡,遇到誰,都會如實回答,您是個很好的老闆。”
他們通過那位跨階進入副本,莊強看在那位的面子上不難為他們。
莊強這是讓他們在那位面前美言幾句,才答應将俞徑的新人券給他們。
這是一場見不得光的交易,不能被遊戲秩序聽出端倪。
“你們要去哪兒?也是出差?”
俞徑人還沒到,聲音先至。
他的聲音中帶着絲疲憊,但精神還算不錯。
“?”
莊強與寇存龍二人不約而同一怔,面色齊齊沉了下去。
俞徑怎麼可能還活着?
莊強緊緊盯着前後走進來的俞徑二人,他們隻是神情有些疲憊,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痕迹。
他緊緊皺起眉,隻覺荒謬。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妻子,易怒、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食品公司的員工在她眼裡隻是洩憤的工具,踩死他們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讓她放過兩個看上去很好殺的員工,離譜程度堪比外面升起太陽。
相比于他的沉默,寇存龍驚呼出聲:“你們回來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驚訝和失望,前者占百分之十後者占百分之九十。
極緻的失望會衍生憤怒。
試問,有什麼比已經分好贓後,卻發現事主根本沒死還要生氣?
陳緩建不像寇存龍那樣頭腦簡單,他盯着神情看上去格外開朗的俞徑,心亂如麻。
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脫離了掌控。
躲過他們的陷害還算有情可原,今天可是食品公司老闆親自出手。
被規則承認的老闆,親自外派的任務,卻還是沒能對俞徑造成傷害。
這已經無法用運氣好來解釋。
恍神的瞬間,陳緩建在想,這次是不是惹錯了人。
但回過神來後,他的眸底再度沉了下去。
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了。
為了進入低階新人副本,他投入了近幾年來賺到的全部身家,拿不到新人券,功虧一篑。就算能出去,他也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