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拿起地上的兩個酒碗,又彎起細長的丹鳳眼,面朝永羲笑着道:“白公子,今天晚上喝酒麼?”朱衣男子把其中一隻酒碗通過胳膊伸給自己,又把另一隻胳膊伸長、試圖将酒碗遞給永羲。
“公子别怕。我是喝得來酒的。隻不過我今天晚上思考的東西很多,一時慌亂了神,還望公子體諒。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如何才能繼續下去……我左思右想,始終瞧不見我的人生會有何明朗的結果。”永羲一邊順暢的接過男子手中的酒碗,一邊咧着嘴角苦笑着說道。他咧着嘴角的時候嘴彎的像月牙,眼睛也像訴說悲傷似的亮起來。
“來罷,把酒滿上。”永羲朝着男子一邊歎氣、一邊說笑着道,“我家中人的确有正直良善、智慧通透之人。可惜我生來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個性情最陰暗、最倒黴催的。”
朱衣男子見永羲說要倒酒,便主動将自己手中的酒碗放下、雙手拿起一旁擺在地上的黑色酒壺,先給永羲的碗裡倒酒、再給自己地上的碗裡倒酒。酒的顔色晶瑩剔透,看上去仿佛是銀白色的。
這時候朱衣男子才終于舉起地上的酒碗,朝悲傷的永羲酣暢淋漓的道:“來,幹杯!”
“來,幹杯!”
“白公子你以為呢,我家裡人脾氣也不怎麼好,而且不可以隻用倒黴催子形容。我父親在我年少的時候便死了,我家叔叔觊觎我的位子。我好不容易才将我叔叔推下去……可那時候我年紀也沒多大。”
“但凡興旺一點的家裡,必然會有勾心鬥角。這是正常的。”月光照在朱衣男子狡黠般的臉上。他一邊喝酒一邊暢快的笑着,一邊勾起鬼魅般、狐狸似的引人注目的笑容。
朱衣男子緊接着大笑道:“可倘若你活着,他們就要你死。倘若他們活着,你就算宅心仁厚,他們也沒有仁慈之心。你的人生不該被任何人控制。而他們的人生就像悲劇,不是被權力控制、就是被金錢控制,再要麼就是被别人控制。”
“至于現在的我……雖然沒有被别人控制,但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被權力和金錢奪走元神。有些人是心甘情願叫人給控制的,而有些人則是迫不得已。總之擺脫控制終歸比受到控制好……而有些人終歸是不大明白這一點。”
檐外的月光疏朗。坐在檐下喝酒的永羲與朱衣男子看不見月亮,隻能看見遙遠映照在屋檐下的、冷淡稀疏的白月光。這時候方才還大放厥詞的朱衣男子,突然從亦哭亦笑、亦打亦鬧的癫狂狀态中蘇醒過來,開始睜着眼睛朝永羲說話。
男子突然高興道:“白公子啊,倘若你如今心情不好的話,我們就去月亮底下罷。我的腰間時常有一柄箫,我吹箫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