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峰青率兵在虔來山底當門神數十日,山外想進的進不來,山裡想下的下不去,搞得整條山脈烏煙瘴氣、雞犬不甯,就連向來自诩仗義和善、性情溫和的威虎寨大當家的齊威虎都被逼急了,竟一反常态的命手下人砍殺賴豹并奪取其半生攢下來的家當豹子山。
此消息一出,山中無數土匪‘散戶’聞着他們吃喝不愁的味兒就要趕去投奔,一時間,威虎寨家大業大的名聲便傳遍了虔來山脈。
生意離虎豹山頭近的,稍一思忖就與周邊兄弟入夥了威虎寨,有離虎豹山頭遠的,還在糾結若真到山窮水盡那日,自己是去腰纏萬貫但當家粗魯殘暴的黑鷹嶺還是往小有名氣但當家知人善任的威虎寨奔前程時,流竄在黑鷹嶺附近跟着燕山鷹屁股後面撿肉渣吃的土匪‘散戶們’哪裡能想到自己甭說奔前程,手上的飯碗倒先被人給掀翻了。
山裡不知從哪裡跑來一窩土匪,不做自己的生意,居然隻将眼睛盯在掙了‘羊肉’後撤回的同行身上。
那些人四散的埋伏在忙活兒完撤離匪幫的必經之路上,趁其不備便一躍而起,揮着木棒子先打掉他們手中兵器再直朝面門用力掄去,等他們被打的眼冒金星時,才悠閑地拾起散落一地的‘羊肉’拍拍屁股潇灑走人。
在虔來山裡過活的好漢哪裡受過這種鳥氣,許多遭過黑手的小匪幫便想辦法試着聯手整治他們,可那幫人神出鬼沒,一搶掠完就四面八方的跑進樹林草叢,活像一條條鑽進土裡的滑泥鳅,抓不着也逮不住,氣的他們也隻能跟娘們似的用破口大罵出氣。
嚣張至極!
流氓至極!
簡直比那群堵在虔來山底始終不肯給個痛快的鷹抓孫還要可恨!
找不到搶掠自己的人,搶掠别人時又時刻擔心自己被别人搶了,縱使還沒有碰到在虔來山裡溜達的官兵小隊,各戶土匪們依舊在心驚膽戰中惱怒的渾身打顫。
就在他們以為日子隻能在這些焦慮與氣憤中過下去時,有人看見從南邊回來一頭紮進黑鷹嶺的土匪喽啰,還沒進門就咆哮一句——
“他娘的,老子還當是閻羅王過的不順心才派來山中小鬼與我黑鷹嶺作對,誰知道數次搶掠我的原來是豹子山那幫吃了狗膽的龜孫!”
這話像是油鍋裡忽然落入了一滴水,虔來山以北很快便因它沸騰起來。
原先糾結自己該投奔誰的,這會兒也不糾結了,原先擔憂黑鷹嶺殘暴的這會兒也不擔憂了,他們怒氣沖沖地闖進黑鷹嶺,揚言豹子山的欺人太甚,就算豁出自己一條性命也要出了這口惡氣,他們願意追随熊黑當家的血洗豹子山,取了主事的項上狗頭!
于是才從豹子山趕回來給大當家的報信以便搖人(喊援兵)的熊黑,稍做休整後便立即帶着大隊強人利器又殺向了豹子山。
投奔黑鷹嶺的山中‘散戶’中也不乏對虔來山熟門熟路之輩,在他們的帶領下,熊黑一群人隻用不到四個時辰就貓進了豹子山門口一處茂林密草中。
熊黑将手怼到蹲在自己旁邊的小喽啰的鼻孔下,問,“你聞聞我手上還有味兒麼?”
小喽啰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嘴裡卻說,“您在寨裡洗過許多遍了,哪還有什麼味兒啊。”
熊黑收回手自己又聞了聞,罵道,“豹子山那幫狗娘養的,屎尿屁都幹到自己家門口了,難怪下手都這麼髒!”
小喽啰不知想起了什麼,憋着笑嗅嗅自己身處的這片草窩,勸慰說,“當家的,沒事,咱現在貓兒的這處幹淨着,周邊這樹您随便撐!”
“撐你個頭!盯梢!”
熊黑在小喽啰腦袋上拍了一下,重又目不轉睛的看向不遠處一片漆黑的豹子山,“奇怪……豹子山夜裡怎麼連個門口值守都沒有?”
小喽啰:“這種小山小寨說不定向來就沒有值守。”
熊黑心裡起疑,命人撿了石塊摸過去朝裡扔,可他們一連往豹子山大院裡扔了好幾塊石頭,都不見裡面有動靜,有幾個新投奔的想在他面前表現,自告奮勇說要進去看看,熊黑放他們進去沒一會兒,就看到那幾人在門口招手大喊說,“當家的!是空寨,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熊黑腦袋裡‘嗡’了一聲,撐着樹幹起身就往進跑,他将豹子山轉了個遍,不說人影,就連鋪蓋卷都沒見一個,要不是傍晚自己親眼在外面瞧見過裡面的人,他還真會以為這山寨從來沒有住過人!
“媽的!被耍了!”熊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指着豹子山門口,大吼,“去傍晚咱們貓兒的那處草叢看看,看我扔的那塊畫着魚的骨頭還在不在!”
“诶!”
小喽啰應聲出去,熊黑雙手叉腰哼哧哼哧的在原地踱步。
熊黑本就鬓須滿面又生的十分魁梧,此時怒發一沖冠越發像他名字倒過來那般,好似一頭彪悍黑熊。
“回當家的!那塊畫着魚的骨頭不見了!”
“咚!”
“媽的,敢耍老子!”
熊黑一腳将擱在院裡的木架踹的稀爛,跑來回話的小喽啰歪着身子躲過蹦出來木塊,出主意說,“當家的,這豹子山不是早被威虎寨吞并了麼,他們會不會知道咱們要來,所以躲去威虎寨了?”
“蠢貨!他們既然知道老子會撲空,難道不曉得老子會遷怒威虎寨麼!”熊黑咬牙切齒說,“若料想不錯,威虎寨那個姓齊的恐怕也早将山寨騰空等我們過去了!”
周圍人再不敢說話了,熊黑暗自猜測那夥人會躲去哪兒,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明白,威虎寨這幫人拿下豹子山後不久就開始侵擾黑鷹嶺,他們一開始就是奔着黑鷹嶺去的!但是……他今日帶着大隊人手奔襲豹子山卻撲了個空……
豹子山是空的,黑鷹嶺要是不算那些人……也快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