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才這一驚非同小可,從椅子上站起,一個起落就落在了鄭寶卿身旁,急問:“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一直随從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也急忙跟過去。觀武台上,隻留下趙恬和辜俊願以及谷州刀派的列位師伯師叔們面面相觑。
鄭寶卿闖入谷州刀派的大較現場,滿身滿臉的血污。身後的弟子個個衣服上都濺了血,還有一個弟子被同門攙扶着,隻見他一隻腿的膝蓋之下空空蕩蕩,膝蓋處包了厚厚幾層繃帶,白色的繃帶大部分也被血染成了紅色。
鄭寶卿對唐奕才道:“九寒山牢出事了。”
比武台離鄭寶卿所站的位置較遠,鮑楚楚隐隐約約聽到“九寒”兩個字,朝鄭寶卿的方向站直了身子,左腳不由自主地向側邊踏出一步。
唐奕才道:“怎麼?”
鄭寶卿道:“裡面的獄卒似乎被下了蠱,全都失去了意識并襲擊我們。”
唐奕才道:“他們很強麼?你們怎麼這麼……”他本想說“狼狽”,但鄭寶卿極愛面子,“狼狽”二字還是沒說出口。
鄭寶卿眉頭皺起,道:“強什麼?他們是殺不死,除非刺中心髒,不管受多重的傷都能繼續活動。”
唐奕才道:“那他們現在在哪?”
鄭寶卿道:“我帶着弟子們且戰且走,臨近谷州府的時候我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城,擔心他們攻擊城裡的人,結果忽然響起一陣笛聲,他們就全部退去了,于是我便徑直來到谷州刀派找你。”
看台上的人或相互之間交頭接耳,或伸長了脖子看着唐鄭二人在底下說話,但隔得遠,這些人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趙恬站在觀武台上看了一會,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主動去和鄭寶卿問個好。本來他們之前收到的信上就說琥沙派的唐掌門和重雲門的鄭門主都要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隻來了唐奕才,問了之後說是鄭寶卿在其他地方辦别的事。
趙恬整整自己的衣領冠帽,讓辜俊願和另一名與辜俊願同輩的門人跟着自己,朝鄭唐二人走去。
唐奕才道:“如此看來,得趕緊從最近的分盟調派人手先去看住九寒山牢,同時馬上告知盟主。我先去跟谷州刀派這邊打聲招呼,說我們馬上要走。”
通過這兩天大較,唐奕才已經清楚,谷州刀派的水平差得太遠了,并不足以去看守九寒山牢。而九寒山牢裡面關的都是危險人物,不可無人看守。何況,獄卒中了蠱毒,不知道裡面關押的犯人有沒有被下蠱?
眼下棘手的事還不止一件,駐守得離谷州最近的分盟都在數百裡外的陵平,除此之外谷州府附近一個靠得住的門派都沒有。
從這去到陵平,以輕功趕路都至少要三四天。唐奕才和鄭寶卿此次出來帶的人太少,唐奕才隻帶了一個随從男弟子黃開秋,另一個女弟子陸臨也是重雲門門下,是鄭寶卿讓她跟唐奕才過來看谷州刀派的武功水平的。畢竟誰都沒想到,九寒山牢竟會剛好在他們來的時候發生這麼大的禍事。鄭寶卿手下弟子還受了傷,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鄭寶卿以手遮臉,狂躁道:“哎呀,你們怎麼一個二個都這麼婆婆媽媽?都這時候了還打什麼招呼,趕緊走!路上我再跟你說具體的情況。”
此時趙恬剛好過來,對鄭寶卿拱手行禮道:“鄭門主,谷州刀派趙恬有禮了。”
鄭寶卿繼續對唐奕才道:“我這邊有個弟子傷得很嚴重,得先讓他們回去。”又叫:“陸臨,你護送師弟妹們回去,回臨薊。”竟似絲毫沒察覺到趙恬一般。
唐奕才正準備說些什麼化解趙恬的尴尬,後者見自己被無視,與身後的辜俊願及另一名谷州刀派門人呆立在原地。忽然之間,一陣輕笑傳來。
這陣笑聲似遠似近,又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就跟前天九寒山牢外響起的那陣笛音如出一轍。
鄭寶卿心頭大震,忙向四周張望。
一個年輕優雅的男聲道:“鄭門主,唐掌門,在下有禮了。”
這聲音倒不像方才的笑聲那般方位莫辨,衆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教武場中的閣樓屋檐頂上,赫然站着一名紫衣男子,這男子不算高大卻也不矮,體型适中,面容氣質皆儒雅蘊藉。乍一看似乎年紀尚輕,但仔細瞧他容貌,應當已三十好幾了,跟他的嗓音極是不符。
鄭寶卿喝問道:“你是誰?九寒山牢的事,是你搞的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