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朦胧淚水,她看到屏幕上湧起一團巨大的火球,火光沖天,那刺目的光芒如同一顆小型的太陽在大地上乍現,将周圍的一切都映照得慘白。
畫面就此停住。
“——啪嗒”
是淚水落下的聲音。
一切是那麼的猝不及防,仿佛呼吸都被禁止。
“把眼淚擦幹淨,”歐陽淩川随手丢了一張紙過去,“别糟蹋我這剛更新的地闆了。”
“……”
懂了,是氛圍感破壞大師。
葉筱靈無語地接過空中飄來的紙,但目光卻是緊緊盯着屏幕。
在擦幹眼淚後,她這才看到在視頻暫停的最後一刻,從火光中飛出的男子。
是為了救他吧。
一陣苦澀湧入心間,在心田中逐漸漾開,說不出來的滋味籠罩心間。
所以,你眼中的所有人,都是被精心保護的花瓶嗎?
我,他,相似的選擇一次次的擺在你面前,而你都會做出同樣的答案。
“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歐陽淩川翹起二郎腿,注視着葉筱靈,她臉上的任何微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這職業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每次開會時,他總會仔細觀察着每一個參會者的神态。經過他這些年的努力,他已經将間諜的範圍越縮越小,隻差一個揪其出來的時機。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阿芳前世的記憶,”葉筱靈開口時,聲音已然哽咽,“她很勇敢,嗯……但也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她用生命去保護。”
她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應該潇灑自在地活着。最重要的是,她應該……多愛自己一點。
她心裡裝滿了她身邊的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忽然,屏幕上彈出一則通話請求,是萊西恩中校。
歐陽淩川面無表情地關閉了這個彈窗,手法娴熟得不像是一兩次了。
他可是公認的B星大忙人,有什麼大事不能找他當面說的話,那就是事情不夠大,不必放在心上。
“什麼前世?”歐陽淩川順着她的話,試圖讓她接着說下去。
“字面意思,就是上輩子呗,”葉筱靈的心不在焉地解釋道,她的思緒全被方才的彈窗轉移,“萊西恩……是之前來A星的那人嗎?”
雖然眨眼間已經過了三四個月了,可那場戰鬥依舊是記憶猶新。
甚至那之後的每一天,她和阿芳都會被同一個問題困擾着:如果那時的她們再強一點,項羽他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違反軍紀,擅自行動,B星已嚴肅處理。”歐陽淩川回答道,他眉頭一皺,很明顯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說這是你同伴上輩子的記憶?”
“呵,什麼叫嚴肅處理?”葉筱靈大聲反問,“就是軍銜從少校升到了中校嗎?”
如果放在之前,她可能還會懷疑是自己記錯了,但現在她是合成人,查找自己先前的記憶隻是一咋眼的功夫。
【我叫萊西恩,是B星的少校。】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縱是她對軍銜了解不多,也能明顯看出這是什麼情況。
冠冕堂皇的說着嚴肅處理,實際上恐怕就是策劃此次行動的幕後主使吧。
聞言,歐陽淩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軍紀律嚴明,是升是降我自有權衡。”
真是見了鬼了,他上任這麼多年以來,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在軍隊管理方面指責他。
莫不是這些年處罰的人少了,連在外界的威信都不保了?
“所以你的權衡,就是在他無故攻擊我們,讓我們失去兩名同伴後,再給他升軍銜?”葉筱靈隻覺得自己死去的記憶在不斷的攻擊着她。
項羽、趙銘安,她在這個世界裡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兩個夥伴,曾無數次憧憬着能與他們并肩作戰。幻想着有朝一日回到現代,她在曆史課本上看到的會是東山再起的他殺穿敵軍,重鑄光輝。
可惜,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他們都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夠了!”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歐陽淩川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生命無貴賤,那場戰鬥我們也有人員傷亡,挑事者怎麼處理我說了算。”
葉筱靈暗暗握緊雙拳。
你說了算……人都已經走了,你除了會把這事強壓下來裝作若無其事,還會做什麼?
她紅着眼睛,卻隻覺渾身都被無力感裹挾。
她當然想為他們報仇,但眼下阿芳生死難料,她也不敢貿然動手。
沉默間,屏幕上再度彈出了方才的彈窗,歐陽淩川不耐煩地按下“接通”鍵。
“什麼事?”他不耐煩道,撇眼看向鏡頭中的男人。
男人額上的汗水不住地往外冒着,臉上也不知何時蹭上了灰塵,建立起通話鍊接後,他迅速整理了表情,莊重地行了個軍禮。
冒冒失失的,每次見面都這麼不修邊幅。
萊西恩語速飛快:“長官,方才有一艘沒有通行證的飛船在東1号停靠處降落,檢查官例行查看通行證時,對方拒不出示。
“但她出示了身份證明,而後便執意沖出檢查口。礙于她身份特殊,檢查官不敢使用武力逼迫,
“現在她情緒失控,誰攔她她就朝誰開槍,嘴裡還一直說着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