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缜密、環環相扣,行事又不拘一格、天馬行空。這感覺很像他不久前才認識的一個人。
他甚至不知道聞無眠的樣子,僅聽電話裡的女聲乘勝追擊:“這個遊戲對1号玩家的難點在于發現真正的遊戲人數。其餘的隻是小學水平概率題,加一點點運氣。”
那聲音又清又脆,如搖曳的銀鈴。陶明不适之餘,心裡受/虐發作般升騰起興奮,如一匹惡毒的孤狼終于找到同類:“哈哈……精彩!我們要是在現實裡認識就好了,一定有很多共同語言。你殺3号不見血的樣子,跟我真像。”
顯示屏的通話界面開始倒計時,最後三十秒,她掐着點道:“3号可能是個好人,但我必須要活着出去、找到一個人。這次死的隻能是你們倆。”
“……”
“記住,從你手中逃脫的第九十九位死者叫聞無阙。我叫聞無眠,是他的親妹妹。”
“嘟——!”通話界面恰好在此時關閉。一陣忙音後,她看見屏幕上血紅色的數字“9”變成灰色。
【『靜默』玩家死亡。請『先手』玩家繼續審判。】
桌子上的傳送帶再次出現。聞無眠伸手把那杯70%的白水豎直放下。
“接下來交給運氣。”
大約三十秒後。
【恭喜『先手』玩家審判成功!成為本輪遊戲的勝利者!】
一切和預想的一樣。
房間中央憑空出現一道銅色大門,門上寫着一個大大的數字“1”。聞無眠等了一會,始終沒等到房間内出現第二道門。它靜靜伫立在她面前,等到她打開。
看來不是經典的“選擇門”問題,出路僅此一條。她松了口氣,把手放到門把上,緩緩擰動。
打開門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仿佛被一隻手拽住雙腳,整個人墜下幾千米的深淵。
這種感覺非常熟悉。來這裡之前,她正從十三層高的天台掉落。現在,又一次被死亡的繩索纏住脖頸。
“……”墜落感持續了足足兩分鐘,直到她四肢幾乎完全脫力,才再次落回平地。
身下是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上面畫着複雜的圖案,向整個寬闊的室内延伸。繁複的歐式水晶吊燈發出冷冽的光芒,高高挂在頭頂,不斷給人強烈的視覺刺激。
整個場地的溫度很低,到處散發着淡淡的木質香味。明明是安神的搭配,但基于先前的“遊戲”,很難不讓人懷疑又是一場暴風雨前的甯靜。似乎有什麼更危險的東西正在逼近。
深呼吸幾口,待眼睛适應了過分明亮的光線,聞無眠看見富麗堂皇的歐式大廳正中央擺着一張桌子,正對水晶吊燈,醒目到叫人想不注意都難。
草綠色的桌面和台球桌有幾分相似。但桌上既沒有台球也沒有球杆,隻有五個用白色勾畫出來的長方形框。
硬要形容的話,更像一些卡牌類桌遊的布置。
桌子旁邊站着六個人,有男有女,每個人臉上都是僵直的驚恐,嘴唇發白。見到聞無眠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繼續轉頭觀察,發現這個長方形大廳内有八扇黃銅大門。其中代表“長”的兩面牆上各有三扇,門上是清一色的阿拉伯數字“3”。
這是……
再看向自己出來的門,門上寫的則是“1”。
聞無眠懂了。這是把上輪遊戲的勝者聚集起來:從幾号門出來的,就代表在上輪遊戲中是幾号玩家。本來以為自己卷入其中是因為哥哥的失蹤,沒想到主辦方居然在同一時間抓了起碼24人進入死亡遊戲!簡直膽大包天!
她走到桌邊。桌上還放着八盒撲克,撲克盒子上寫有“破軍”二字,清一色的豎體陽刻,像在預告下一輪的遊戲内容。
在紫微鬥數裡,破軍星代表破損消耗。看來情況不妙。她試着盡可能推測更多。
空氣異常壓抑,室内靜得針落可聞。本以為噩夢結束,誰知隻是個開始。聞無眠歎口氣,餘光瞥見本來最靠近自己的中年婦女在此時後退了兩步。
其他人也差不多,始終和自己保持一定距離。
聞無眠暗叫糟糕。在團隊裡,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那個最容易受到排擠和孤立,這是人渴望同類認同的本性決定的。隻能期望接下來的遊戲對同伴要求不高,不必跟人結盟。
就在這時——
“各位、看來人都到齊了?那麼遊戲正式開始!”
始終緊閉的最後一扇黃銅大門被打開。随着一道興奮的男聲響起,所有人下意識将目光轉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