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琴歸情的微笑不知為何看起來咬牙切齒地,他放輕聲音,“放心吧,不僅算工傷,還算你帶薪休假,你隻管安心休息。”
這回你的心可算落地了,你閉上眼睛,聲音軟綿綿地,“謝謝……老闆您真是大好人……值得尊敬……”
意識昏沉中,你好像聽到了一聲冷笑。
你的呼吸逐漸變得輕緩有規律,琴歸情安靜地坐在床邊,似乎隻是想默默地陪伴你一會兒。
直到兜裡的手機傳來震動。
他起身走出病房,反手拉上滑動門。
“不是讓你去休息嗎?”
琴歸情不帶什麼感情地掃了一眼琴不辭。
傷得不算嚴重,卻仍穿着病号服的琴不辭站在這裡已經很久了,他仰頭看着琴歸情,眼中不像以往會流露出懼色。
“你做了什麼,信息素的味道都溢到外面了。”琴不辭問道,平靜的語氣下隐藏着擔憂,下,“姐姐她怎麼樣了?”
“和你沒關系。”
“怎麼和我沒關系!”琴不辭忍不住反駁,低聲道:“姐姐是被我牽連的……”
“沒錯,她是被你牽連的,而你什麼都做不到,”琴歸情毫不留情,冷漠地下了評判,“隻能看着。”
琴不辭瞳孔一縮,一瞬被刺痛了似的。
“還給我。”
琴歸情朝他伸出手,“你拿了我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琴不辭垂下眼眸。
夜深人靜,醫院的走廊空空蕩蕩,有病人家屬想上個廁所,一打開門糊一臉,迅速關上。
艹,誰他媽在醫院走廊亂放信息素!素質真差!
“小不辭,你聽好,”琴歸情勾起唇角,明明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裡面那個人,是舅舅我的,舅舅心眼小,容不得别人觊觎,一根頭發絲、一片指甲蓋,都不可以。”
琴不辭沉默了片刻,歪了歪頭,純良道:“舅舅,我還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兔、崽、子】
“是嗎,聽不懂就趕緊回去睡覺吧,”琴歸情微笑,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揮手離開,“小孩子熬夜會長不高的。”
琴不辭望着他的背影。
“你當時,真的會開槍嗎?”
琴歸情頭也不回。
“你猜。”
人生第一次,琴不辭有一種硬了的感覺,拳頭硬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拉開病房門,渾身一震,差點又吐了。
【那個混蛋大人——】
琴不辭沖到床邊猛地推開窗戶,大口喘氣。
竟然散發着如此濃烈的占有欲……
他一邊在心裡罵舅舅不是人,一邊忍着不适擔憂地走到床邊。
你面色蒼白,淺茶色的長發柔軟地鋪散開來,像一株清雅秀麗的桔梗花。
你對他來說是特别的。
從他懂事的時候起,就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人愛他,他生來就是不被愛的。
父親對他棄如敝履,母親看到他會想起帶給她痛苦的父親,而與他有血緣的親人,看到他亦會想起抑郁自殺的母親。
簡直就是令人作嘔的恐怖循環。
其實,單純就生活環境和質量來講,他在琴家沒有受委屈,甚至在同齡人中間,他過得算是相當不錯了。琴家人不曾苛待他,卻也對他漠不關心。他覺得自己和院子裡那些花草植物沒有區别,不過多了張嘴會說話,多了雙腿會走路罷了。
琴不辭曾經很渴望得到愛,因此努力學習,表現乖巧,一言一行克己複禮,小小年紀裝的十分老成。
沈婧芳是從小照顧他的阿姨,也是家裡唯一會關心他,能與他說上幾句話的人,即使知道這份溫暖裡摻了雜質,可是那又如何呢?至少有人是在乎他的,出門前會對他說再見,回來後會笑着迎接。
他隻是想要一點點愛,可是,就連這一點點都是假象。
琴不辭再也不能回想沈婧芳的臉,太過醜陋惡心,令人反胃。
“姐姐……”
他忍不住趴在床邊,悄悄嗅聞你頭發上信息素的味道。
溫暖甯靜,像開在山間草地的花朵,雨滴落在平靜的湖面,柔和、怡悅、心安。
你是琴不辭的救贖,是唯一不帶任何目的,純粹對他好,關心他、保護他,為他鳴不平、笃信他值得被愛的人。
雖然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偷偷藏了一片你的小拇指甲,但是他想,你那麼好,一定不會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