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雪幾乎沒有憐憫心,這點加缪爾很清楚。他并沒有希望孟拂雪能感歎“天呐你哥怎麼對你下此狠手呢”這類話。
加缪爾“嘿嘿”了兩聲,趕緊轉移話題:“不過我哥扇完我之後,我偷聽到了一些情報。”
“……你還是沒被你哥扇安分。”孟拂雪甚至有些敬佩了。
他們站的這個地方剛好頭頂交錯着兩棟樓高層之間的連廊,淋不到雨,孟拂雪身上這袍子雖然也防水,不過在雨裡走了這麼久,已經從腳踝濕到了小腿肚,冰涼的褲筒貼在皮膚上。
方才一直是精神高度緊張狀态,沒顧得上冷不冷,這時候呼出一口氣,稍微活動活動下肢:“你能不能有話快說。”
加缪爾還在那兒左右回頭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孟拂雪心說這條街上最可疑的兩個人已經站在這裡了。
“我偷偷告訴你。”加缪爾壓低音量,大約和雨聲齊平,說,“農牧神教堂的大祭司被謀殺了。”
“你還有别的事嗎?”孟拂雪問。
“?”加缪爾目瞪口呆。
“等一下等一下!”加缪爾追出來,“我還沒說完!”
孟拂雪走入雨幕中後,臉被冰涼的雨水沖一下,倏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猛然回頭,劉海上的水珠甩到加缪爾頭上。
“你哥是怎麼知道……”
“我哥說了!”加缪爾兩隻眼睛亮得刺眼,直接打斷孟拂雪,“城市出了很大的問題,議事廳和軍團很有可能會在不久的将來重新排列。孟拂雪,你聽我說,我現在正式地向你提出招募,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轟——
落雷導緻旁邊廣告牌的燈光閃爍了下。
那個光線明滅的刹那,在孟拂雪的眼中如同煙火乍燃。有什麼在腦海裡連接起來了,他看着加缪爾直勾勾的視線,冷靜地問:“你哥,你做什麼的?”
有時候近在眼前的東西會讓人産生燈下黑,比如加缪爾在城裡路子很廣,能搞到很多奇奇怪怪的情報。
所以在這個時刻,孟拂雪眯了眯眼,他自己燈下黑了。
确實上幽城中有很多東西都很可疑,他都明白,無論是未管局的人,杜平海,還是那些科技公司……但最可疑的分明一直在自己身邊。
“你怎麼問這個問題?”加缪爾甚至迷茫了一下,“拜托,你一直不知道嗎?”
是啊。自己怎麼一直不知道呢?
不應該不知道的。或者說,不應該意識不到的。
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能給他弟弟諾森·維恩的傭兵委托訂單,什麼人能在自己弟弟劫走議事廳罪犯之後隻是扇了他幾巴掌就安然無事。
加缪爾歎氣搖頭:“我拜托你,你不是很聰明嘛,怎麼到這兒想不通了呢?”
他想通了,隻是有點晚。
“你哥是維恩金屬的高管。”孟拂雪平鋪直叙道。
“對啊。”加缪爾叉腰,“不要轉移話題,我覺得你很不錯,我們需要你,我哥也很欣賞你的,要不要一起?”
“……”孟拂雪退後兩步,“我考慮一下,好嗎,給我點時間。”
他腦袋需要處理太多東西。
“當然。”加缪爾笑起來,接着,加缪爾向孟拂雪的側後方看了一眼,很快速地看了那麼一眼後,轉身跑回那個窄巷裡去了。
孟拂雪快速預建了一下目前的幾方勢力。
德默爾和維恩金屬在合作,但維恩金屬阻止了德默爾仿生人營救蜜可……自然,他們無法預料到還有加缪爾這個不确定因素。
而他所猜測的,維恩金屬放出大量違規改裝機械造物收集軍警火力數據,這大約也是事實。
如果說薩珊·德默爾今天出現在唱經樓所說的那句話是真的——我們會成為盟友。
那麼就說明,維恩和德默爾并不處于同一陣營。
德默爾需要自己,和白理深。
再想想加缪爾的話,不難猜出,維恩金屬在組建自己的軍隊。
恍然間,孟拂雪弄清楚了。
“抱歉抱歉。”孟拂雪無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背後撞着人了。
他連忙邊道歉邊回頭……
“我跟你說過什麼。”白理深高他一個頭,平時沒有多強烈的壓迫感,他一直算是和善。然而這個灰蒙蒙的下雨天,他就這樣站在孟拂雪面前垂眼審視他。
孟拂雪微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收斂一點。”白理深看着他眼睛,“我告訴過你上将已經注意到你了,結果你今天在唱經樓裡殺了二十二個近戰型仿生人。”
白理深一直都知道他身手極好,應該說從學校裡軍訓的那次他就知道。
軍政高層沒有傻子,上将點到他的那次已經是明顯到端上桌的程度,白理深想不到自己已經那樣提醒他了,他也滿口答應,結果今天就這樣在教堂裡1v22。
全殺幹淨了。
孟拂雪沒得辯駁:“……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