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一張臉更紅,激動的心都砰砰跳,往街口望了望,沒望見有馬車的影兒,又問:“老爺呢?”
小厮:“老爺高興的什麼似的,說是要擺三天流水席,直接去了彙豐樓,又怕夫人擔心,才遣小的先回來報個喜信兒。”
周婆子這才确信了,丢開小厮,轉身便往府裡去了,腳步倒的飛快,恨不能一步就跨到正房院去,因走的太快,過門檻的時候險些摔了,一路小跑終是進了院,擡眼瞧見站在廊下的大夫人,便再也顧不得,幾步撲了過去激動的道:“給夫人報喜,咱們二少爺中了,中了。”
白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長長舒了口氣,身子一晃,周婆子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夫人。”
白氏穩了穩神兒,看向周婆子:“老爺人呢?”雖語速極慢,卻仍能聽出聲音兒明顯有些顫兒。
周婆子忙道:“劉全兒回來報的信兒,說老爺高興壞了,要擺上三天流水席,這會兒去了彙豐樓。”
白氏點點頭,愣了一會兒又低聲問了句:“二郎是真考中了,不是我做夢吧。”
周婆子眼眶也有些濕,點頭:“不,不是夢,是真的,咱們二少爺可真給您争氣呢,這回不僅中了,還考了個頭名,劉全兒說是老爺親眼瞅見的,咱們二少爺的名兒明晃晃的排在第一呢,這往後咱們二少爺可就是秀才了,見了官老爺都不跪的,等以後中舉人中,狀元,當了大官兒,給夫人您請個诰命夫人的鳳冠霞帔回來,到時候您穿戴上,那得有多光彩啊。”
白氏心裡高興,嘴上卻道:“胡說什麼呢,舉人狀元哪是這麼好中的,童試二郎都考三年了。”說着忽想起什麼低聲道:“這事兒有些蹊跷。”
周婆子:“什麼蹊跷?”
白氏:“你也知道,前兩回考試,老爺特意掃聽過,說兩回二郎都是卡在了詩文上,季先生也說二郎旁的都好,就是詩文上不開竅,要不是詩文不成,前兩回也不至于落榜了,這回怎麼就考頭名了。”
周婆子倒沒夫人想的多,而是道:“您也說了二少爺是不開竅,前兩年不開竅保不齊今年就開竅了,不然哪能考頭名呢,聽人說這頭名可了不得,有個專門的名兒叫啥來着,我這一時記不得了。”
白氏道:“叫案首。”
周婆子點頭:“是了,叫案首,您想啊二少爺要是還跟前兩年那樣不開竅,哪能考中案首啊對不對。”
白氏雖心裡高興卻并不糊塗,尤其自己的親兒子,當娘的哪會不清楚,況二郎啟蒙進學那日先生就曾說過,二郎不善詩詞,為此老爺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卻都不頂用,說句喪氣話,今兒之前她都覺得二郎這輩子怕是都要卡在童試這一關了,誰知竟然中了,還考了頭名,不過自己在這兒瞎琢磨也沒用,想弄清楚其中緣故,也隻能去問二郎了。
想到此邁腳過穿堂,往旁邊二郎住的西側院行去。
白氏都如此,更不消說二郎了,更因前兩次落榜,若再不中的話,都要心灰意冷了,故此,這幾日都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即便手裡舉着書,也一個字兒都看不進去,小厮豐兒是自小就伺候在身邊的,哪會不知少爺心思,明知最早傍晚才能有消息,卻從一大早就在門房裡蹲着了,一聽見劉全兒的話,立馬就竄回來報信兒了,這小子可比周婆子腿腳快多了,故此二郎比他娘得的信兒還早些。
等白氏夫人過來的時候,那股激動勁兒差不多都過去了,正坐在窗前看書呢,這次終是能看進去了,倒是豐兒不消停,嘴裡叨念着老爺夫人得多高興,府裡是不是也得擺席,給誰下帖子,得擺多少桌雲雲,嘴裡叨念不說,還來回的轉,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轉的二郎頭疼,索性把他趕了出去。
豐兒從屋裡一出來迎頭就瞧見了白氏帶着周婆子,忙小跑了過去跪在地上就磕頭:“給夫人道喜了。”
白氏心裡高興,揮揮手:“差事當的好,回頭去賬房領賞。”說着進屋去了,後面的周婆子卻住了住腳,見這小子還跪着,沒好氣的道:“你這猴崽子倒是會讨賞。”
豐兒多機靈,趕忙順着話頭拍馬屁:“多虧了媽媽平日提點,媽媽放心,得了賞小的也不敢獨吞,回頭給媽媽打壺好酒解饞。”
周婆子給這小子的油嘴滑舌逗樂了,伸腿虛踢了他一腳:“我差你這一壺酒喝,還跪着做什麼,麻利兒的給夫人倒茶去。”
豐兒嘿嘿一樂,就着周婆子的腳打了個滾兒一竄高兒往茶房去了,賞錢倒不着急領,這是夫人的賞兒,還有老爺呢,這麼大的喜事兒,等老爺回來指定也得放賞,到時候一并領了才痛快,二少爺考了頭名,自己也跟着發财,想想心裡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