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夫婦的這趟行程還是無功而返。
夫妻兩人内心的失望又多積攢了一些，但始終沒有放棄的打算。
九月初，又一輪新學期開始，章長甯在學校老師和家長們的共同考量下，還是直接插進了大班。
“小朋友們安靜一下，老師來帶大家認識一位新朋友。”
老師彎腰拍了拍章長甯的肩膀，鼓勵他，“長甯，你自我介紹一下？”
章長甯乖乖站在講台前，他看着底下坐着的二三十位小朋友，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書包肩帶。
這可比暑假班裡的小朋友多多了，而且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
章長甯抿了抿嘴巴，鼓足勇氣，“大家好，我、我叫章長甯。”
老師也沒為難他，笑着詢問，“有沒有小朋友主動要和章長甯同學做同桌？”
章長甯長得漂亮，本來就容易讨人喜歡，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們又是愛熱鬧的時候——
聽見老師的詢問聲，底下不少小孩紛紛舉手。
唯有第一排中間的小男孩無動于衷，趴在桌子上聚精會神地玩着他的賽車小玩具。
這家幼兒園裡的孩子們身家背景都很優秀強勁，老師早早就得了安排，于是幹脆喊道，“商确言？”
“啊？”
商确言擡了頭，下意識地将自己的小賽車塞進了抽屜裡。
章長甯和他對上視線，心裡暗暗誇了一句：
真好看。
老師拍了拍章長甯的肩膀，示意，“确言，你這學期和長甯做同桌，好不好？老師希望你能幫助我們的新朋友。”
商确言向來愛一個人坐着玩。
他盯着章長甯仔細看了一會兒，才勉強看在他的漂亮臉蛋上，“哦，好吧。”
章長甯察覺出對方的那點不樂意，心裡打起小鼓，但他還是被老師帶領着走了過去。
“好了，你們倆彼此認識一下，從今天起就是同桌了。”
商确言往外走了兩步，倒是有些小大人的模樣，“你坐裡面，我要坐外面。”
章長甯這段時間被家裡人哄着、順着，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他憋了憋嘴，但還是配合地走進去坐好。
老師安頓好了兩個小孩子，這才走回了講台。
商确言從桌桶裡重新拿出自己的小賽車，這是今年暑假去奧利地玩、觀看賽車比賽時，他哥哥買給他的複刻紀念品，他可寶貝了。
商确言想到這兒，忍不住拿起小賽車炫耀，“喂，我叫商确言，确實的确，言而有信的言，你叫什麼？”
“……”
章長甯聽他酷酷說了一堆，隻記住了這個挺特别的名字。
他想起爸媽和大哥交代的要有禮貌、要多交朋友，隻好重複，“我剛剛在講台上說了，我叫章長甯。”
“章長甯？”
商确言想了想，忍不住嘀咕，“怎麼和二哥的名字差不多？”
章長甯沒聽清，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商确言搖了搖頭，又拿着小賽車在他面前晃蕩，“這是我的，厲害吧。”
他長大也要當賽車手！
章長甯對這類玩具賽車沒興趣，隻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搗鼓自己的布偶小書包。
“……”
商确言不滿意他的反應，主動湊上前去，“喂，章長甯，這個小賽車很好玩的！我哥哥送我的！”
說着說着，他就歪了題，“你知道我哥哥有多厲害嗎？”
章長甯偏頭看去，難得被激起一絲興趣，“我、我也有哥哥！我還有兩個！”
“兩個有什麼了不起的？”
商确言好勝心升起，堅定道，“我哥哥可帥了，可高了！”
章長甯回他，“我哥哥也高！也、也帥！”
商确言握緊小拳頭，扯着嗓子，“我哥哥是全宇宙最好的！”
章長甯難得不甘示弱，“我哥哥才是！”
“……”
商确言不可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還有小朋友和他争這事。他想了想，才拿出自己的殺手锏，“你哥哥放學來接你嗎？”
這下子，沉默的人輪到了章長甯。
章長風這學期要住校，一周才回家一次，接不了，至于章長叙，那就更不可能來接他了。
商确言看出了章長甯的認輸，驕傲仰頭，“我哥哥會和司機一起來接我，等放學你跟我來，你就知道我哥哥有多帥！”
章長甯有點難過，假裝低頭玩弄書包，哼哼唧唧，“我才不想知道呢。”
在他眼裡，自家的兩位哥哥才是最好的！
特别是他二哥章長叙，那才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哥哥！
商确言敏銳察覺出了章長甯語氣裡的小小失落，蹙了蹙眉頭，“你怎麼了？”
章長甯不理他。
商确言撓了撓頭，一時間連賽車都不玩了，他在自己的小書包裡翻找了一下，然後就将一顆巧克力遞到了章長甯的面前。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章長甯，你别難過了，我把我巧克力給你。”
章長甯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巧克力，有些發愣。
商确言酷酷地将巧克力往他手裡一塞，“你可别和老師說我欺負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同桌了！”
章長甯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料到商确言前一分鐘還在和他比較，後一秒就開始拿着東西來安慰他了。
商确言一點兒都不怕生地湊到他的跟前，心直口快，“章長甯，其實你長得很漂亮，像個小女孩。”
章長甯耳根子一紅，“你别、亂講，我是男孩子！”
商确言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我知道啊，我在誇你，你應該對我說謝謝。”
“……”
章長甯捏緊掌心裡的巧克力，無語地睜大了眼。
…
幼兒園有專門的校車接送，但商确言和章長甯都由自家人安排了接送，所以放學比統一接送的小朋友們要遲半小時。
商确言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放學時間了，不亦樂乎地把玩着小賽車，反倒是章長甯從四點半起就眼巴巴地盯着教室外。
直到負責接送的老師進門，“好了，到時間了，剩下來的小朋友都跟老師來吧。”
章長甯立馬起身，小跑到老師的身邊。
商确言随手提起自己的小書包，“章長甯，你等等我！我帶你去見我哥哥！”
章長甯沒興趣，“不要。”
雖然大哥這學期住校了，但二哥還會放學回家呢！他也要快點回去找自己的哥哥！
商确言扯住他背後的小書包，不依不饒，“我哥哥真的很帥！你待會兒就能看見啦！”
章長甯哼唧唧地往回扯，“那也是你哥哥，我自己有哥哥！”
兩個小朋友随即并肩走在一塊，來來回回地讨論着關于“自家哥哥”的話題。
終于，老師帶領着剩下的六位小朋友抵達了校門口。
商确言的目光精準一掃，原本還纏着章長甯的他突然拔腿飛奔，興沖沖地喊道，“哥哥！我在這裡！”
商确言長手長腳的，跑起來像是一陣風。
章長甯被這位新同桌的跑步速度驚呆了，眨眼間就看着對方飛撲到一個高個子男生的懷裡，但很快地，他就更吃驚地發現——
站在高個子男生身邊的另外一個人，居然是他的二哥章長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