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長叙将他用力摟在懷中，“甯甯，别怕，我沒事，我們倆快滑到山腳了才發生了雪崩，所以躲過了一劫。”
“……”
章長甯的臉色呈現出異樣的青白，呼吸急促地說不出一個字。
章長叙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怎麼了？”
章長甯還在控制不住地發抖，神色卻格外痛苦，“疼。”
心髒跳得疼，整個胸腔也好疼，呼吸頻率快得離譜，卻又莫名喘不上來氣。
身為醫生的章長叙瞬間反應過來，直接将章長甯橫抱到了較空的石梯上，快速解開他的圍巾和滑雪服外套。
“延枭！柏續！”章長叙頭也不回地尋求兩位好友的幫助，“幫忙找點溫水、空袋子、面巾紙也行！”
“哥……”
章長叙撫了一下他的頸側，“甯甯，看着我，别說話，放輕松。”
商延枭已經跑去找熱水了，柏續迅速靠近，“怎麼回事？”
“呼吸性堿中毒。”
章長叙眉頭緊驟，聲音沉得可怕卻也理智得可怕，“柏續，有備用口罩嗎？”
“有！”
柏續反應過來。
他才從口袋裡将一次性口罩拿出來，章長叙就迅速抽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就繞成了一個簡易的呼吸罩，蓋在了章長甯的口鼻處。
“來，深呼吸，放慢點調整呼吸頻率。”
“……”
章長甯腦子都是暈的，但還是努力按照章長叙的話去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又因為痛苦被拉得很緩慢。
商延枭帶着熱水等物品走了回來，站在了柏續的邊上，“怎麼樣了？”
柏續能感覺到章長甯的狀态比剛才要好，低聲說，“剛才看到雪崩出事，他一路跑着就過來了，加上焦慮激動、情緒上起伏有點大。”
商延枭問，“要不要打電話喊救護車？”
章長叙剛準備應話，緩過來的章長甯就先擺了擺手，“不、不用，我沒、沒事了。”
他的聲音還隔着口罩，聽起來悶悶的、弱弱的。
“雪崩救援才是大事，我、我就不麻煩了。”章長甯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數，也分得清孰輕孰重。
章長叙從好友的手裡接過溫水，遞給章長甯，“來，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喝。”
“嗯。”
不遠處，山上又有救援人員擡下一名傷者。
章長甯緩過神，抽了抽鼻子，“二哥，你還要留下來幫忙嗎？”
“既然醫護人員到了，這裡應該就不需要我了。”章長叙這會兒更擔心章長甯，看向一旁的商延枭和柏續，“一起回去？”
商延枭點頭，“嗯。”
柏續也沒意見，“好。”
半小時後，四人乘坐着接駁車回到了酒店。
章長甯的身心都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平複，蹦跶下車，還不忘邀約，“三哥，柏續，這陣子上有家很好吃的百年餐廳，我們晚上去那裡用餐？”
章長叙不贊同地蹙了蹙眉頭，叮囑，“你慢點着，才一會兒功夫，又好了傷疤忘了疼。”
章長甯小聲反駁，“哪有？”
柏續手握着接駁車的欄杆把手，慢悠悠地走了下來，“時間還早，先回去休整吧，晚點再聯系？”
章長甯忍住那點頭暈不适，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也好，剛才跑得我一身汗，先回去洗個澡。”
“嗯。”
…
一回到酒店别墅，章長甯就迫不及待地脫下了外套和衣服，打算好好沖個澡。
結果章長叙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甯甯，簡單洗一下、換件衣服就出門。”
章長甯一愣，“啊？出門？”
章長叙說，“我拿上證件帶你去醫院，再做個檢查。”
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
章長甯有些不想去，“不用了吧？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去什麼醫院啊？”
“……”
章長叙也不接話，隻是靜靜地盯着他看，眉心似蹙非蹙的。
章長甯輕易敗下陣來，服軟，“好吧，去就去。”
滑雪小鎮上隻有一家醫院，醫療資源很有限、檢查做得也慢。
等到夜幕完全降臨，章長叙才拿到了章長甯的報告單。
還好，都在正常範圍内。
章長甯正在使用醫院的吸氧機，這會兒眼巴巴地盯着他，“二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我這樣不算占用醫療資源吧？”
“瞎說什麼。”
章長叙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又看了一眼吸氧機設定的時間，“還剩三四分鐘，結束了就好。”
“嗯。”
因為雪崩這事，送來搶救的傷者遊客不在少數，不遠處的搶救大廳内時不時就響起痛苦又絕望的哀嚎。
章長甯聽着難受，不自覺地抓了抓章長叙的衣角，“……哥。”
章長叙正在整理他的檢查單，第一時間偏過視線，“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是。”
章長甯心有餘悸地望着他，摘下呼吸口罩，眼眶隐隐又有些濕潤，“我就是想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畢竟是因為他的任性才“躲”到這裡，章長叙也是因為他才“追”到這裡，如果今天對方在雪崩中出了意外——
章長甯根本沒辦法原諒自己。
眼眶裡的紅意彌漫得很迅速，趕在眼角的水霧聚集掉落前，章長叙的指腹就已經蹭了上去，輕輕一壓一抹。
“甯甯，别怕，我沒事。”
章長甯沒躲開，反倒不自覺地偏頭蹭了蹭溫暖的掌心。
章長叙默許了眼前人無意識的親密接觸，往前拉近距離，“聽着，我不需要你的自責，在我這裡，隻要你好好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将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像今天這樣着急慌忙，連自己的身體健康都顧不上了，明白沒有？”
“不明白。”章長甯沒有順着他的指令，低聲說，“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比我自己都重要。”
章長叙心跳漏了一拍，“你……”
兩人的呼吸隐約勾在一塊，刹那間，呼吸機發出結束的提示音。
章長甯總算慢半拍地意識到了兩人過近的距離和親密，連忙撤身，“哥，我好了，走吧！”
他站了起來，視線不敢再往章長叙的身上看，“你打電話喊三哥他們去餐廳一塊吃飯吧。”
章長叙起身，順着他的意圖改了話題，“剛才延枭聯系過我了，柏續的腳好像扭到了，今晚沒辦法外出。”
章長甯擔心，“啊？柏續沒事吧？”
“應該做了處理。”
“那我們順路到那家餐廳，打包回去和他們一塊吃？”
章長甯很想念他們家的烤羊腿，發饞，“難得來一趟，我今晚必須要吃到！”
章長叙笑了聲，寵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