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嫲。”
章長叙跟着章長甯改了稱呼，“你喊我長叙就好。”
丹珠笑着點頭，欲言又止，“長叙，你……”
章長叙明白她的想法，搶聲保證，“阿嫲，我都明白。”
他會照顧好章長甯，不會再讓對方受任何委屈了。
丹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好，那就好。”
…
章長甯是跟着醫療團隊一塊返京的，上午的航班，抵達章家别墅門口時，還不到下午兩點。
“……”
章長甯望着熟悉的别墅大門，步伐有些停頓，“哥。”
章長叙察覺到了他的遲疑，“嗯？”
“我……”
章長甯面露糾結，“爸媽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不會，有我在。”
章長叙回答，想要去牽章長甯的手。
章長甯小幅度地躲了躲，嘟囔着提醒，“不行，回家了。”
說着，他就深呼一口氣，主動走進了别墅裡屋。
電子門的解鎖聲響起。
坐在沙發等待的沈眠一下子就激動起身，她瞧見推門而入的章長甯，“小甯，你總算回來了。”
她連忙走近，短短幾步路就紅了眼眶，“你這孩子，出遠門也不和家裡打聲招呼，知道這一個月家裡有多擔心你嗎？”
不僅是章長叙，章渡同樣動用了人脈去打探尋人，得虧章長叙外出正好遇上，給家裡打了電話報平安。
“……媽。”
章長甯張了張嘴，一貫熟悉的稱呼這會兒變得有些遲疑，“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我前陣子心情不太好，所以想着出去散散心。”
沈眠落下眼淚，又趕緊擦了擦，“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做到位。”
對柏續失而複得的驚喜沖昏了她的大腦，哪怕她極力想着在兩個孩子中間避免偏向，但還是讓章長甯有了受委屈的感覺。
“小甯，媽媽也和你道個歉——”
“前陣子多少是有點忽略了你，知道你在解除……領養關系這件事上受了委屈。”沈眠眉心顯露愧疚，“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和你爸也反思了很多，知道我們也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她拉住章長甯偏涼的小手，“但你要相信，我們始終拿你當親生兒子對待，這件事永遠不會有改變。”
“……”
章長甯呼吸一緊，既是感動也是愧疚，“我、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以後不會随随便便任性出走了。”
就是因為章渡和沈眠是發自真心拿他當親兒子看待，所以他才害怕以後會看到對方失望和憤怒的眼神。
章長叙深深地看了章長甯一樣，出聲轉移話題，“媽，爸今天不在家？我和長甯還沒吃午飯呢，讓阿姨弄點吃的，我們墊墊肚子。”
“早就阿姨給你們備上了！”
沈眠看着眼前的章長甯，懸着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集團今天有季度會議，你爸和你們大哥都過去了，你們大嫂前兩天帶着念念回了趟娘家，今晚也該回來了。”
章長甯想了想，主動發問，“媽，這段時間，柏續有來過家裡嗎？”
“……”
沈眠愣了愣，眸底晃過一絲失落，“沒呢。”
她示意傭人去廚房準備，不想在孩子們面前洩露自己的難過，“他可能還沒準備好吧，沒事，慢慢來。”
章長甯顯露一絲愧疚，不自覺地看向了邊上的章長叙。
其實他能猜得到，柏續一定是照顧到了他的情緒，所以才沒有背着他就和章家接觸。
章長叙察覺到了什麼，問，“媽，我給延枭打個電話？正好我和長甯今天回來了，如果他們有空的話，咱們一家人聚聚？奶奶最近在小叔家住着，也可以接回來。”
章長甯連忙配合點頭，“嗯！我好長時間沒見柏續了！”
沈眠原本還不太敢在章長甯面前提及柏續，如今一聽見他們兩人主動提及，心弦微松，“那、那就打電話問問？但别勉強。”
“放心，我心裡有數。”
章長叙應了一聲，拿起手機走到一邊。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詢問當事人的意見，于是撥通了柏續的手機号。
可惜，連打了兩個都沒人接。
“……”
章長叙無奈，隻能又改打給好友商延枭。
電話同樣響了很長時間，就在章長叙以為又要沒人接的時候，對面總算有了動靜。
“喂。”
是商延枭的聲音，就是聽着比平時低啞了。
“是我。”
章長叙暗松了一口氣，眼神不自覺地瞥向了餐廳裡的章長甯，“你和柏續在忙什麼？打你們那麼多個電話都沒人接？”
“在睡覺。”
“下午三點了還在睡覺？”
電話那頭的商延枭似乎才反應過來，清了一下嗓子，“怎麼了？”
章長叙開門見山，“晚上有空嗎？家裡人想請你和柏續吃個飯。”
商延枭回答，“明晚行嗎？今晚可能……不太趕得過去。”
章長叙難得有些發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商延枭在電話裡的語調就帶上了點笑意，“他還睡着，估計醒了也沒精力去。”
尾調上揚，還隐約沾點炫耀的意思。
“……”
章長叙不是傻子，哪裡還能不明白這話裡的潛台詞？之前怎麼沒發現好友這麼暗戳戳地能秀？
大概是覺得這電話打了太久，待在餐廳的章長甯起身走近。
章長叙的注意力有所偏移，迅速找回自己的聲線，“來自醫生的溫馨提醒，有些事情過度了可不好。”
商延枭的回複來得很刻意，“章醫生，你最好替以後的自己記得這句話，挂了。”
電話利索挂斷。
不用多想，就知道商延枭是又抱着柏續補覺去了。
“哥。”
章長甯走近，不放心地問，“怎麼樣了？柏續和三哥他們來嗎？”
“延枭接的電話，今天時間太趕了，他們明晚來。”
“那就好。”
章長甯開心點頭，又覺得章長叙挂完電話後的神色有些微妙，“你怎麼了？”
章長叙想起好友的叮囑，趁着廚房裡的沈眠和傭人阿姨不注意，捏了捏章長甯軟軟的耳垂，“沒什麼，去吃飯吧。”
章長甯吓得瞪大了眼睛，将制止聲堵在嗓子裡，“你、幹什麼！你别動我！”
說着，他就連忙轉身和章長叙拉開距離。
章長叙盯着他發紅的耳根子，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
是夜。
洗漱完的章長甯靠坐在床頭，正努力回複着手機上的郵件和消息。
他離開章家時，已經處理好了手頭的設計工作，所以特意沒有帶上自己的主用機。不過這快一個月的時間，微信和郵箱裡面還是累積一些未讀消息。
叩叩。
敲門聲響起。
章長甯擡眼，脫口而出，“進，門沒鎖。”
房門打開，章長叙穿着黑色睡袍走了進來。
“……”
章長甯頓時吓了一跳，連忙從床上起身，“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洗完澡了來看看你。”章長叙的視線往他身後的大床一瞥，“我今晚和你一塊睡？”
章長甯想也不想，“不行！”
章長叙眉梢微挑，“不行？”
“當然不行！”
章長甯低聲重複，眼底盡是緊張，“爸媽都在家呢，發現了怎麼辦？”
章長叙将他摟到自己的懷中，“怕什麼？以前在家裡，我們不是也隔三差五睡在一塊？”
兩人貼得太近了，彼此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散發出來，很淺，卻又很微妙地融合。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但章長甯隻覺得渾身發燙，他哽了一下喉結，“那現在和以前又不一樣？”
章長叙又貼近了些，問，“哪裡不一樣？”
章長甯看清他眼底的笑意，“你明知故問！”
章長叙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他抵住章長甯的額頭，“甯甯，你現在就差把‘做賊心虛’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哼。”
章長甯哼了一聲，卻沒舍得撤出他的懷抱，“又不是我一個人做賊，你這不是同夥嗎？”
章長叙笑了聲，又蹭了蹭他的鼻尖，“甯甯。”
溫熱的呼吸隐隐勾在一塊。
章長甯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渴，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章長叙的指腹蹭上他的下颚，輕輕一擡，剛準備吻下去，結果門口走廊就響起了動靜。
章渡上樓梯路過二樓，站在門口喊，“小甯？這段時間累了吧，今晚早點休息！”
“……”
章長甯頓時一激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将章長叙推開了好幾步，“啊……哦！爸，我知道了！晚安！”
章長叙毫無防備，難得晃了一下身形才站穩。
腳步聲漸行漸遠，聽上去像是上了三樓。
章長甯這才松了口氣，看向章長叙，才發現對方正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你别看我了。”
章長甯知道自己的反應有點太激烈了，但他就是很緊張，哪怕回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總不能到家第一天就露餡坦白吧？
“總之，你今晚不能住我這裡！”
章長甯走近，推着章長叙往外走，“快走快走快走！你明天不是還要回醫院上班嗎？早點睡！”
一邊說着，一邊還打開門，将章長叙推送了出去。
章長叙哭笑不得，“甯甯！章長甯！”
“欸！我在呢！”
章長甯确定走廊這會兒沒人，迅速在章長叙的嘴角落下一個吻，“哥，晚安哦！好好休息！”
章長叙不依不饒，扣住他的後腦勺就用力追吻了上去。
下唇又被咬了咬，不重，時間很短。
章長甯吃痛，沒忍住哼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出聲的他又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快走吧你！”
“……”
回家後的這待遇，還不如繼續留在瓦縣呢。
章長叙拿他沒有辦法，故意闆着臉威脅，“章長甯，你給我等着。”
“哦。”
章長甯現在不怕他了，啪叽一下就關了房門。
三秒後，他聽見房間門口一聲歎氣，頓時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