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孟子筝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紀山難得主動同他交流。
紀山雖說走了過來,可還是未出聲,隻是把手裡抱着得書輕輕放在他的面前。
沉默片刻後才終于開口,“你很是聰慧,想必能比我走的更遠,我不過一個小小秀才除開這些也給不了你更多了。”說完沒等他的回應就出了門,步子也比以往跨得大了些。
孟子筝還沒把自己挪到一邊放着的輪椅上,也追不上去,他在紀山身後大喊了一聲老師,不過對方并未停下步伐。
無法,隻能先把心思放在紀山放在他面前的一疊書上。
翻開第一本書的第一頁,裡面夾着一張潔白幹淨絲毫不發灰的宣紙,觸感很好,哪怕是他們家并不缺錢,通常也并不會使用這樣的紙來寫字。
這樣一張紙被人規規整整的疊起來放在書本中夾着。
孟子筝輕柔的将其打開,裡面大抵是紀山留下的字。
“吾甚慚,讀書二三十載,不養親其親,亦未舉也。子之視我,惟基不固,今後多加勉,莫負聖意。此其所見,不足道也,願得為爾者。”
僅五十餘字,孟子筝卻看的眼眶都有些泛紅,每次去找紀老師,對方都一副絕不多說半句話的模樣,他還以為紀老師不怎麼喜歡他呢。
想也是,以前原主在的時候,周圍圍十個人,八個都是馬屁精,自然也不會在意一個沉默寡言的紀山。
紀老師居然隻在信裡說自己隻是基礎不牢,還是太保守了,他的基礎何止不牢啊簡直地動山搖。
估計紀老師也看出來了自己參加這次院試是想耍小聰明,也是在提示他院試确實不同,還有許多填空讓他鑽空子。
可從鄉試開始對于記憶型的内容考核就少了很多,基本都是更加務實的大篇幅的策論,舍棄一些考點在之後就并不适用了。
這一點他自己也發現了,但是半年時間太過緊湊,他就是再聰明也無法趕上真正寒窗苦讀數十年的考生,隻能想想辦法鑽空子了。
這次院試考完,若是能中那麼下一次鄉試是在第二年的夏季,也就是說他有一年半的時間準備,他一定好好打基礎。
在心裡暗自打完氣這才往下翻。
還未細看,孟子筝就瞪大了眼睛,十分訝異,紀山像是特意研究過自己每次問他的問題,書中每一個标注都是他平日裡會有疑惑的點。
這得整理多久啊,他看着這一摞足有七八本書,沒想到穿越一下,還能遇到這麼認真負責的老師,他嘴唇都癟了下去。
孟子筝調整好情緒,在心裡思索,也不知道紀山願不願意當他的家教老師,等他問問紀山的意見,若是他同意自己就去跟山長說一下,他腿腳實在不方便,申請回家學習。
然後就可以讓紀山住在他們府上,若是縣學有課也能回來,反正挺近的。
說幹就幹,孟子筝輪椅也不要了,将書仔細放在他的書箱裡,然後拄着拐杖就追到了紀山的住處。
一開始紀山也是不出他預料的幹脆拒絕了,不過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外加拼命賣慘之下,對方總算是松了口。
得了準信,孟子筝樂呵呵地就跑去找山長。
他如今不但是知府兒子還是被皇上封賞過的人,就算今後隻考到了舉人,想必也能撈個不錯的官,山長自然也願意給他這個面子。
當天孟子筝就回家了,并和紀山約定好,待他收拾完東西,三日之後,他會派人去縣學門口接他。
如今有了實時家教他對四個月後的院試也多了幾分信心。
而離開孟府的林淮清連夜趕到了青陽縣。
此時的他着的是京城打扮,一身錦緞黑袍,華麗又尊貴,為了掩人耳目還帶了個銀色面具,單單留了雙冷厲的眼睛在外。
青陽縣的地牢内,縣令已然被綁在架子上,身上全是鞭痕,頭無力的垂着,發絲上還能看見鹽水幹掉之後留下的白色顆粒。
接到命令的當日,他們的人便直接圍了縣令劉泗的府邸,一個人不落的加上縣衙裡的兩名縣丞、四十二名衙役以及處理雜事的人全進了地牢,幫他們送信的那個小孩子自然也進來了。
家眷主要關在左邊,縣衙裡的人和小孩則在右邊,中間便是審訊的地方,能被兩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當然主要審的還是劉泗。
他們在劉泗的書房内找到了暗格,裡面放着的賬本赫然就記錄着私造兵器的費用,甚至還找到了幾把軍用長刀。
劉泗也對這件事供認不諱,可對于兵器是在哪兒造的、鐵又是從哪兒來的、有沒有同夥等其餘問題咬死了不答,一直到林淮清趕來,他依舊在裝啞巴。
地牢内的地面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水漬,地下本就潮濕陰冷,許久也不見半分幹掉的迹象。
林淮清緩步走下去,姿勢全然沒有在孟子筝面前裝的那副端正有禮的做派,反而顯得有幾分随性,卻能一眼看出身份的不凡。
“倒是塊硬骨頭。”林淮清玩味地笑了聲,看了眼劉泗身上的鞭傷,沒怎麼在意,吩咐人将固定劉泗的架子放倒在地上。
大概是貼近地面的位置寒氣更重了,劉泗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真的不說?”林淮清蹲了下去,俯視着劉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