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靳淑桐皺眉,剛出聲就被何鳴有些嚴厲的制止:“既然叫了我一聲哥,這些我幫你解決的問題全是理所應當的,桐桐,你這些年有多累,為了陸阿姨的病一個人付出了多少,别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
電話那頭的何鳴歎了口氣,接着道:“桐桐,你才十七歲,但你看看你有一個十七歲小姑娘該有的樣子嗎?網上你被罵成什麼樣子了你當我不知道?靳淑桐,别強撐着了,你……”
靳淑桐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她有些驚慌地挂斷電話,胡亂擦了擦臉,又端着手機把自己手機裡能動的現錢一股腦全轉給了何鳴,她看着轉賬界面半天沒緩過神來,看何鳴許久不接受轉賬,靳淑桐忍不住發過去幾條消息。
【哥,如果你是我親哥,我不會和你分這麼清楚,這些錢你收下,算我姥姥的生活費。】
【何鳴:你是怕我虐待老人家?】
靳淑桐腦子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何鳴收下這筆錢【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鳴:比賽要緊,結束了我們在慢慢談】
這條消息過後,不管靳淑桐再怎麼發消息何鳴都不回了,正心煩意亂時,身後有人叫她:“落落,快過來,隊長說下一局上場的人有變動!”
“知道了!”靳淑桐答應着,正要轉身的一瞬,離她不遠處的應急通道處出現了一個身影,那身影高挑,身着棕色大衣,腳上踩着高跟鞋,一頭闆栗色的卷發紮成了低馬尾,那人端着手機似乎也在打電話,她的視線往這邊掃過來,兩人的目光相撞,靳淑桐看見了那雙清冷的眸子,那雙眸子好像看什麼都是淡淡的,但那雙眸子在看到她的時候卻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不管多少年後,靳淑桐再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桑苒的眼睛很漂亮,漂亮的讓她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心動。
不待再仔細看看眼睛的主人,身後再次傳來催促聲,靳淑桐轉身,一路小跑着消失在走廊盡頭,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跑走之後,桑苒将手機放回兜裡,目送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一個人看了很久很久……
“下一場,落落替我。”顧遠喬從休息室裡出來,身後跟着眼眶發紅的裴延川,他的視線不住往靳淑桐這裡瞄。
靳淑桐捏着自己的手腕點點頭,擡眼看向顧遠喬:“我可以用那天和你研究的自殺式打法嗎?”
看顧遠喬不回話,靳淑桐又補充:“你剛才的打法我不會,但我可以在上半段玩自殺,确保其他人的發育值。”
所謂自殺式打法就是遊走帶頭,在上半段以最快速度找到其他隊友抱團,用遊走的閃現優勢給隊友讓人頭提高隊友發育,但這種打法很冒險,遊走除了刷小怪獲得基礎發育值,後期基本上把自己發育值封死,團戰的時候遊走起純幹擾的作用讓其他四個隊友形成類似于雙主攻的局勢,而遊走則屬于随時可以送死。
顧遠喬微怔,随即笑了一聲:“隻要你可以帶領隊伍赢得勝利,用什麼戰術我都不幹涉。”并且在一行人準備走的時候,他伸手在靳淑桐的發頂揉了兩把,靳淑桐好不容易梳好的碎發被揉亂了,剛要發作,顧遠喬指了指走遠的隊友笑着說:“隊長給加buff,包括替補。”
坐在顧遠喬的位置上,偶像包袱極重的Whale fall同學裝好自己的外設,徒手把自己有些雜亂的發型拆了,手随意抓了兩把,然後單手抓着自己的頭發,把另一隻手腕上的皮筋咬下來把頭發重新紮好,雖沒有剛來時候的整齊精緻,卻多了幾分慵懶中帶了點帥的感覺。
台下的桑苒推了推眼鏡,舉起手機想把靳淑桐的樣子拍下來,可擺弄了半天也沒找好角度,拍出來有些糊,雖然靳淑桐這張臉360度無死角怎麼拍都好看,但作為科研人員,桑苒有點完美主義和強迫症,看着手機裡高糊的照片,她幹脆放棄,去了微博一通亂翻,終于在另一個現場小姐妹那要到了幾張高清的,不得不說,拍照這種事還是要專業的來,那個小姐妹發過來的是幾張靳淑桐紮頭發的照片,女孩咬着皮筋,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紅黑色的隊服很寬松,可能是版型大的緣故,紮完頭發做準備的那幾張她的手指縮在隊服袖子裡,鼻梁高挺,側臉在燈光的映襯下泛着光。
桑苒反複看了半天,最後選了她低頭紮頭發的那張,設置成了屏保,明明人就在台上,自己卻在看照片,有點蠢,桑苒無奈,收了手機看比賽。
解說員也對人員調整做了解說:“好,讓我們繼續回到比賽,TKT在上一局險勝之後做出了人員調整,更換了我們熟悉的電競新秀女神Whale fall,我們都知道Whale fall和Lion可是被稱為TKT的雙神遊走,那Whale fall會在這局比賽中有怎樣的表現呢?讓我們盡情期待。”
這一局靳淑桐拿了自己最擅長的短程遊走,上半段就着重發育自己的閃現技能,把攻擊性的技能壓到最低,像一個供孩子上學不辭辛苦的老母親,硬是在古堡開啟前把隊裡四個人的發育值送上了三階,自己吊着一個1-5的發育值任勞任怨。
解說員見狀笑了起來:“看來Whale fall在TKT經曆了一年多的曆練已經學會照顧隊友了,這種自殺式打法要放到以前Whale fall是絕對幹不出來的。”
時景明幾個人也沒料到靳淑桐真的會用自殺式打法,遊戲裡“和藹可親”的遊走配上靳淑桐仿佛下一秒就會把人吃了的表情,雖然她大型比賽全是這個表情,但手上玩的打法足以讓外人覺得是顧遠喬拿掃地出門威脅她才讓她答應用這個戰術。
靳淑桐的自殺式打法明顯很成功,“靳媽媽”先是配合打野重傷了殺手團的打野,收了古堡積分最高的怪,确保了額外積分,又純幹擾對面主攻和遊走,一場遊戲下來她刀都沒動過,發的小技能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全程起一個輔助作用,最後為了幫主攻撤離英勇犧牲。
TKT最後險險2-0封頂了殺手團,但第二局的戰術不僅膈應了靳淑桐自己,還膈應了殺手團的遊走,原因無他,隻是因為上次練習賽的的時候靳淑桐這個殺神光是在上半段就單殺了殺手團的遊走11次,完全是把遊走當主攻玩,絲毫不顧其他人的死活,殺手團的遊走還為此自閉了好長一段時間,發誓要在預選賽的小組賽上和靳淑桐殺個你死我活,誰也沒想到靳淑桐會玩自殺,溫柔的不要不要的,頂着個脆皮為隊友開路。
雖然最後靳淑桐的人頭是遊走收的,但他明顯覺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氣都沒處發,下了台終于是沒忍住,憋屈地哭了出來。
收拾好自己外設包的文越望着殺手團遠去的背影,惋惜地歎了口氣:“哎呀,又一個心懷遠大志向的遊走被我們落落打哭了,你說你小小年紀就得罪這麼多職業選手,這以後在圈裡怎麼混呀。”
宋子堯也附和:“遊走殺手鲸落。”
和回去的時候一樣,靳淑桐還是一個人坐在後面,耳朵裡塞着耳機閉目養神,其他人也是各幹各的,誰都沒察覺到裴延川一路上都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靳淑桐。
裴延川看着窗外的景物出神,想着顧遠喬在休息室給他說的話……
“這麼嚴重了嗎?”裴延川盯着顧遠喬紅的有些不正常的眼睛,有些不能接受,他站起來轉了兩圈,有些忍無可忍:“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啊……也是,在你戴眼鏡的時候我就應該察覺到的。”
消化了一下顧遠喬眼睛要做手術的事實,裴延川沉默了一會兒:“什麼時候的事啊?”
顧遠喬摘了眼鏡捏了捏鼻梁:“記不清了,大概半年前?體檢的時候醫生就建議早點把手術做了,但,我去做手術了,你們怎麼辦?”
顧遠喬沉默了一會兒說:“延川,你我還有文越是同一時期入隊的,我最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說,你比文越嘴嚴,我就想着先和你交個底,如果手術效果不好,我可能過不了多久就得……退役了。”
裴延川吸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教練和經理都知道了?”
“知道了。”
裴延川坐了下來,額頭埋在手心裡,他聽顧遠喬很平靜的陳述:“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合适,畢竟剛才你發揮的不是很好,但我想讓你明白,能打的時候就好好打,我臨近退役才發現……”
“退你媽!”裴延川罵了一句:“顧遠喬,這麼早就退役你對得起誰!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别在這說這種喪氣話!”
罵完他又有些不放心:“那你,之後什麼打算?”他問完自己也意識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落落豈不是……”
“現在還不行,太早了,戰隊現在正在攀升期,正是争議最大的時候,現在把戰隊交給她,她壓力太大了,更何況,她還要高考,太辛苦了。”
“那你的眼睛……”
“還能堅持,這個手術現在隻是建議早做,不是現在非做不可,落落入隊的時候我就和她保證過,她高考之前我不會讓她多管隊裡的事,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好好訓練,好好做替補,她也和我保證過,她一旦高考結束就會全身心投入戰隊,到時候就是讓她簽賣身契把她摁死在TKT她都毫無怨言。”
聽着顧遠喬的語氣越來越不對勁,裴延川終于擡起頭看他:“哥,你不會……”
顧遠喬點頭承認:“我喜歡上她了,所以在她能獨當一面之前,我會把她保護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