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霖郁聞言一愣,靜靜地望着她,四目相接的時候,看到她一副委屈要哭的樣子,心疼着輕喚她的名字:“阿瓷,我這不是沒死嗎?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好啦好啦,阿瓷乖,阿瓷乖,我們不哭了,不哭了......”
她的渾身疼得像要散架一樣,凝視着面前人這雙含淚的眼睛,她仍然選擇忍着身上的劇痛,将手吃力地擡起來,顫顫巍巍地又伸過去,欲替宋琬瓷擦拭左眼角那一滴快滴落下來的傷心淚。
“誰讓說這些話的?晦氣!”宋琬瓷不等她替自己擦眼淚,急急忙忙地擡起左手,快速抹掉眼角的淚水,随後給人拉好被子,聲色突轉冷淡:“多休息,别亂動。”
“阿瓷,我......”鹿霖郁掙紮着要去抱她,可反被她輕輕摁住了的肩頭。
“再亂動,傷口真會裂開,那我真的不會再管你是死是活。”宋琬瓷将她手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扣住她的脈搏,半晌後,明顯的松了口氣,道:“氣息平穩了許多,約莫着三日之後,你便可以下床活動了。不過,你還需靜養半個月,待身上的傷完全好了,我才能安心。”
一番診斷話剛剛說完,鹿霖郁一眨眼,收斂了眼底的情緒,神色看着沉靜,一反常态問她:“你心疼我?”
“不多。”宋琬瓷的目光不再放在她身上,看向正斜方的衣架,上面挂着一件殘破不堪的血衣,話說是過去了一個月,衣上卻隐隐約約還透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讓人在心中想,這到底是經曆過了怎麼樣的戰鬥,血腥味才如此濃重,久久而散不去。
“不多啊。”
鹿霖郁有些失落回應了她。
“嗯,不多。”片刻後,她複看向鹿霖郁,舍不得扔掉的血衣若是現在還穿在她身上,可想而知的疼痛會怎麼折磨着她的心身,擔驚受怕一個月,徹夜徹夜的擔心鹿霖郁會不會就這樣在昏睡的時候,同自己的父王宋湛一樣,無聲無息地離開自己。
每每想到這些,她覺得快被逼瘋了,用遍江宴送來的所有珍貴藥材,每日每夜的煎藥,喂藥,煎藥,喂藥,循環往複的心細照料鹿霖郁,這才在今日見了效果,人是救回來。
是救回來了,是救回來了......
宋琬瓷凝着她的眼睛,心安理得地又歎出一口氣,似是按捺住發作的情緒,眼眶可偏偏最不争氣,周圍泛着一圈明顯的紅,慢聲細語道;“鹿霖郁,我不心疼你,是害怕。”
她的拇指放在鹿霖郁嘴唇上,輕輕摩挲幾下,然後身形漸漸靠近,直至與她鼻子碰在一起,才肯又出聲道,“害怕連你也不要我了,連你也和父王那般,不要阿瓷了。”
鹿霖郁聞言,嘴唇翕動,仿似身上的傷都不及心頭那一瞬悸痛,心口的劇痛促使她出聲,聲音雖沙啞,卻藏着柔情:“鹿霖郁不會不要宋琬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