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靠在椅子上,之前怎麼沒發現,表面上兩個創始人關系很好,實際上藏着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兩人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親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藍霜深受顧林下影響,所以讨厭沈謙,那顧林下為什麼讨厭他?
而且既然讨厭沈謙,那為什麼要邀請他?
梁祝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顧林下身後可是長風集團啊,她根本不需要邀請一個讨厭的人組建公司。
越想腦子越漿糊,十年前的事,想必隻有當時的經曆者或者當事人才知道了。
……
第二天下午六點,梁祝接到了藍霜打來的電話。
“她答應了,”藍霜開門見山,“不過有兩個條件。”
“嗯,”梁祝抿唇,“組長,你說。”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藍霜才歎氣說:“血。”
“她要你的血。”
知道顧林下提的是這個要求,梁祝反而松了一口氣,這是最容易給出去的東西,至少不是讓她去實驗室。
她知道自己的血有問題,那些動物不管是一開始攻擊她還是現在害怕她,都是因為自己血的緣故。
如果顧林下能研究出個所以然,她也不用再霧裡看花了。
“好,可以,”她問,“另一個呢?”
藍霜見她爽快答應,并未多說什麼:“第二個很簡單,需要征得團圓自己的同意。”
第二個确實很簡單,團圓本身就是同意的,所以這場交易到現在,相當于隻要她的一管血。
梁祝并未做多想,答應之後,這件事就被抛到腦後,學習重新回到正常軌道。
自從她去開元上班之後,與大家接觸就少了,以前她喜歡一個人,現在依舊是一個人,但是讓宿舍其他人看了去,總覺得她形單影隻,格外孤獨。
不光她在變,宿舍之中,大家都在變,林昭和沈釉白談了不到幾個月,因為父母反對,兩人的關系岌岌可危,林昭從小接受傳統教育,父母是天,是地,是最不能違背的人,所以她對于沈釉白的父母同樣尊重,但是在他們各種消息的炮轟之下,把所有壓力放在她身上獨自承受,這樣的車輪戰總有一天會因為各方面的原因成為壓死毛驢的最後一根稻草,隻是時間長短罷了。
……
周五梁祝上班的時候,姜同語不情不願給她抽了一管血。
血抽到一半的時候,看着那麼粗的管子插在血管裡,姜同語還是忍不住說:“希望你不會後悔。”
梁祝不解:“後悔什麼?她不是拿我的血去研究嗎?”
姜同語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梁祝覺得姜醫生今天有些奇怪,但是礙于兩人之交,淡如水,并沒有多問。
最後抽完的時候,姜同語看着梁祝死犟,即使已經面色發白,全身無力,依舊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采血管中自己暗紅色的血液:“看不了就别看了。”
她把采血針頭從梁祝胳膊上取下來,不解地問:“你暈血為什麼還要看?”
故意折磨自己嗎?
梁祝腿腳發軟,臉色慘白:“姜醫生,你說我多看看血會不會緩解暈血的症狀?”
姜同語第一次被她這樣的想法震驚到了,出言不僅帶了些嘲笑的意味:“那你多感幾次冒會不會以後就少感冒了?”
“電視看多了吧,以毒攻毒不是這麼用的。”
最後見梁祝慘兮兮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認真聽她“訓導”,姜同語覺得自己說話是不是有點過了,忍不住安慰幾句:“知道自己暈血,以後就盡量避免。”
姜同語見梁祝出神,并沒有回她的話,然而,就在她收拾東西即将離開的時候,聽到梁祝小聲嘟囔:“那如果避免不了呢……”
她要怎麼才能克服。
……
這次抽血梁祝并沒有見到顧林下,雖然遺憾,但是她也慶幸,雖然不知道在慶幸什麼,但是眼前的迷霧似乎撥開了一點。
小插曲過後,她特意選了周一人少的日子帶團圓出去找沈釉白,雖然隻争取到一天,但對她們的相逢來說,已經足夠。
……
其實,周五那天早上,梁祝上班的時候在外面遇到了衛忘恩,但是見衛忘恩臉色凝重,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她也沒多問,衛忘恩卻主動過來跟她說話。
“我問了我們系的教授,她說她記得顧林下,不過時間太久遠,有很多事都忘了,說等找找以前的資料看看。”
梁祝禮貌地向他道謝。
“還有一件事。”衛忘恩說。
梁祝隻記得他問了這件事:“還有什麼?”
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衛忘恩臉色越發凝重,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恨意。
梁祝心一驚,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神情,那雙黑眸在晨光下如此耀眼,像是穿透黑夜的一把利劍,連陽光都變成了一根根綿密的針。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好像知道了。
“昨天,”衛忘恩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看到人魚了。”
果然……
還沒等她想要說些什麼,又聽到衛忘恩毛骨悚然的話:“它變成完整的人了。”
那一瞬間,梁祝脊背發涼,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裡,直到衛忘恩出聲提醒,才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她感覺後背上爬滿了小蟲,無時無刻啃噬着她的血肉,聽到自己冰涼的聲音好像來自很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