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千濑看向窗外。

教學樓的周圍是用來訓練的操場，沒有綠植遮擋的陽光這會已經透過窗戶，投射到黑闆上。在隻有她一人的教室裡，那抹金色的陽光，卻像是帶來的校園生活的氣息一樣。

辻千濑向後翹着椅子，晃動雙腿，沒多久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門口。

木質的教室門被人從外側打開，白色頭發的少年風塵仆仆推門而入，有些焦急的神色在看到辻千濑的瞬間放松下來。

五條悟的臉被光追上，白色頭發變成了金色，辻千濑不好形容那張臉，畢竟初見時就已經用盡了贊美的詞彙，此時此刻，形容詞也沒有了意義。

“好久不見，五條同學。”

有了抗性就不會失神，短暫的停頓過後，辻千濑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嗯，确實，好久不見。”

五條悟抓了抓頭發，走到辻千濑旁邊他自己的座位上。

“我們……我、你、傑、硝子，我們幾個好像很少在教室聊天吧。”

确實，之前上課時是什麼樣子辻千濑并不清楚，不過她入學後，哪怕會在教室上課，也很少會幾個人湊在教室聊天。大多數情況下，老師離開後他們也會離開，沖向食堂或者是回到宿舍休息。之後便是不停的任務，考試都隻能說抽出那麼一星半點的時間進行，教室的意義也就隻剩下了那麼一點。

“我把那些積壓的任務都解決了。”五條悟舔了舔嘴唇，頭一次覺得展示自己的成果是件很難開口的事情，“啊——這種事情好難開口啊！”

辻千濑覺得自己的頭上出現了問号，不過還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對方繼續。

五條悟又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提起一口氣，表情比之前正經不少。

“我把那些任務都解決了，啊這句話确實前面說過了它不是重點，我指的是，我嘗試着不去使用無下限，去完成了一部分任務。”

開頭說了出來，後面也就流暢起來了。

“用最小程度的損害去換取最大限度的收益，狂戰士告訴我的時候，我是有一些不屑一顧的。最強不會受傷，不過是一群雜草，在它們動手之前解決掉不就好了。但是實際上，好像不是那麼順利。”

辻千濑沒有無下限，辻千濑也沒有能夠随時為自己治療的反轉術式。不使用無下限會受傷，不使用反轉術式，傷口會一直持續到戰鬥結束。疼痛，出血量，行動障礙，視線遮擋。平時不會出現的問題猶如雨滴，雖然不緻命，卻有種讓人無法褪去的煩躁感。

而那隻是第一天。

辻千濑經曆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每一次的戰鬥。或許這裡沒有什麼可以難住她的東西，但是她的世界呢？

啊，頭又疼了起來。

認知已經無法忽略掉辻千濑不是這裡的存在這件事，但是自己卻總會思考更多。

是之前的習慣麼，看到了就想要刨根問底，然後在一個又一個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前受傷。

受傷，然後恢複。

五條悟将自己局限在了狹小的，沒有自由的路徑裡。

「她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人因為不理解，所以不信任，就像是對未知事物産生的恐懼一樣。

“我一直以為最強的前提是像我一樣，可以阻擋傷害，可以自我回複，可以精準的控制咒術。但是将這些平鋪之後才發現，那是因為我的咒術産生的能力就是這樣。沒有無下限，我被攻擊到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還要多，不使用反轉術式，我會逐漸感到疲憊。我想，如果我不依賴六眼，對于咒力的控制也不能那樣精密。”

辻千濑不是不會信任，而是從來沒有人真正讓她感受過這件事。

臉上分不清是誰的鮮血，疼痛出現在身體的各個地方，五條悟躺在地上，卻是笑出來聲來。

沒關系，沒關系，如果因為不同而無法理解，那就讓他去理解，去接近，去信任。

因為他是最強，這種事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笨蛋。”

五條悟的臉頰被辻千濑的雙手合十拍出響聲，眼前不再是那些重複的回憶，而是辻千濑因為不贊同微微皺起的眉眼。

“你的能力是世界給與你的饋贈，而且，你也不是生下來就将他們運用自如的吧？沒有必要因為我的事情去否定自己，這樣和我認識的五條悟差太多了。”

“那你認識的五條悟是什麼樣的呢？”

等五條悟回過神，話已經說出口無法撤回。低頭看向辻千濑，卻發現對方難得的，露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忽然緊張了起來。

辻千濑還真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那個表述更像是一種感覺。五條悟應該是像太陽一樣，耀眼，有着能夠将周圍一切帶動的熱量。應該是自信的，或許也可以有些目中無人，總之不該是否定自己的存在。

“唔……稍微有些不好形容呢。”

“那果然還是不要說了。”

“目中無人，自大，自說自話，偶爾不考慮他人感受。”

“喂！一句好話都沒有麼？！”

“不過，在發光呢。”

“哈？什麼啊這個形容？我是什麼光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