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的針管尖端有液體滴落，點在辻千濑的臉頰上，變成了墨一般的黑。手持注射器的「博士」在辻千濑眼中變成了一幀一幀被分解的慢動作，連說出來的文字都無法再度拼湊起來。

這似乎是咒靈的惡趣味，想讓她産生恐懼，想看到她因為恐懼扭曲五官出現的表情。但這對辻千濑來說很難，特别是，她不太想配合下去了。

“因為大部分人被感染，你們全部被這位「博士」放棄了，對吧。”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夠——」

“交叉感染讓這裡出現了新症狀，負責人彙報之後，上面給出了無害化處理的要求。油輪需要保存，不，是作為事故的僞證油輪必須存在，從你們現在的狀态看，那位「博士」在離開前做了相當過分的事情。”

迷霧，屍體，閃回的畫面。或許是沒想過讓辻千濑活下來，咒靈将答案與試卷一起放在了桌上。

「不應該的，你碰到了的，你明明碰到了——」

“無害化處理是指知情人把實驗室裡保管的藥物霧化後，利用自帶的排風系統，對所有人進行了無差别的覆蓋，對吧。”

房間出現了崩壞的現象，堪比英靈的直覺發揮了它的作用。雖說對方沒給出是與否的回應，但辻千濑知道，她說出的部分完美的擊中了“全中”的選項上。

房間變成碎片，手術台卻存在着。被構築出來的幻境因為咒靈的情緒波動無法維持，惡意卻遠超之前，由此将「博士」具現化，變成了十指都是注射器，看不清臉的惡心的東西。

“哦對了，還有我依舊保有大部分自我的原因，之前其實沒想通，但你的話提醒了我。是那串掉在甲闆上的手鍊吧？嗯，我确實撿了起來，但我沒有帶在身上哦。畢竟，那種東西怎麼看都太可疑了嘛～”

「博士」不再等待，五指變爪朝着辻千濑的臉突刺下去。辻千濑又怎麼會躺着等人攻擊，調動魔力從手術台上掙脫，翻身滾了下去。

“讨厭，這個動作太粗魯了，魔術師不該做的。”

藍紫色的眼睛變得更加明亮，因為黑霧構築的幻境在辻千濑魔力的沖擊下崩落的更為迅速。咒靈不再隐藏自己，無數線條從四周聚集化零為整的同時，也讓辻千濑看清了它的樣貌。

那不是單純的融合或吞噬，而是少見的，因目标一緻而成型的整體的意志。

不停變化的面孔，不停轉換的表情，除去身體明顯的女性特征，其他位置更像是魔方一樣可以被轉動的随機數。

辻千濑站起身快速後撤，與咒靈拉開距離的同時，一拳将側面準備偷襲她的「博士」擊飛。

“我呢和咒術師不太一樣，我對人類其實沒那麼深的責任感。老實說，船上是否還有幸存者對我而言沒有意義。”

那并不是為了激怒咒靈說出的謊言，而是辻千濑的自我剖析。哪怕會對一些事産生不公的情感，本質上，依舊是那個以神秘為目标誕生的，魔術世家的繼承人。

她憧憬藤丸立香那樣溫暖的人，但是永遠，永遠都無法成為那樣的人。

隻不過有一件事，她想要試着去做一做。

“雖說我們都是特級，但能力是不同的，你的本能察覺到了，所以選擇的人是摸到了小道具的我，而不是稍稍努力或許也能帶入其中的另一名特級。”

辻千濑原本是想直接祓除這些咒靈，手中已經聚集起魔力，又想到了什麼，讓它散了幹淨。

“唔，稍微換種做法吧。”她看向上方，露出笑容，“——”

……

五條悟和庫·丘林在外側沒碰到什麼奇怪的人，因為船體老化，海浪拂過就會出現難聽的吱呀聲。五條悟已經把墨鏡塞進了口袋裡，六眼在黑霧帶走辻千濑後恢複到正常狀态，他們也因此能夠大緻定位她的位置。

船就這麼大，按理說就算無法通知五條悟，聯系庫·丘林也是沒問題的，但從那會對話結束後，辻千濑就沒有動靜了。

她應該是安全的，這是庫·丘林通過令咒感應到的狀态。

“真的不能再精準一點就麼？”

庫·丘林有些無語，這個問題五條悟這段時間裡已經問了很多次了。

“用用你的眼睛啊五條，我隻是從者，按照邏輯來講，我和辻千濑是合作的主從關系，不是附庸關系。令咒也不是GPS，不能輸入名字就到目的地。”說完，庫·丘林過了兩秒露出了和辻千濑同款的說壞話專用表情，“忘了你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怎麼樣，腦袋沒燒壞吧？”

五條悟難得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句與辻千濑如出一轍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