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呢?要是他在,一定會給自己台階下吧。”這個念頭不合時宜地閃過他的腦子,又被他很快地摒棄。
他怎麼可能會想衛家人示弱,這次姑姑失去後位指不定背後就是詭計多端地衛家人在背後從中作梗呢!
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讓自己投入衛青的麾下!而祖母竟然,竟然答應了?!
想到這裡,陳直越發地郁悶了起來。他雙手抱胸,賭氣不再去看操場上熱火朝天地訓練場景。
也不願意承認,這一切比起先前自己在期門軍中,與同樣出身世家的少年們,每日裡鬥雞走狗的消磨時間看起來要有意思得多。
“陳公子,您如何在場邊站着,不入列訓練呢?”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略帶困惑地溫和聲音。
陳直轉過頭去一看,竟然是衛青。
“我……我就喜歡在這裡曬太陽,不行嗎?”陳直梗着脖子,有些惡狠狠地回答道。
衛青頭疼地微微閉上眼睛,陛下可真是能折騰,仿佛要把全軍上下所有的刺頭兒全都塞進了自己麾下似的。
“仲卿,這些日子可要麻煩你了。但是如今北軍上下唯有你的營中在嘗試新的戰術,老戰術早晚有一天要被淘汰。
這些新人,日後都是要上戰場殺敵的,我希望他們能夠早些接觸到新的戰術,新的思想,不為那些古舊的思想所擾。”
來軍營前,陛下說的話言猶在耳。衛青隻覺得肩上的膽子一沉。可既然這個戰術是自己提出來,也就該由自己執行到底。
迎難而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衛青想着,拍了拍陳直的肩膀。
“去吧,同去病他們一起訓練去。你不是總對去病頗不服氣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如此,你便努力習武戰勝他,證明你自己。”
“哼,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對于衛青地激勵,陳直并不領情。又或者說,他裝作不領情地樣子,冷哼一聲,從身後的仆從手中一把搶過缰繩,翻身上馬彙入了訓練的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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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去病,你看,那個陳直,他怎麼自己又跑來了。”很快,關月堯便注意到了陳直的身影,出現在了訓練地隊列中。
她的态度略有些調侃,看架勢,似乎是想趁着一會兒休息的功夫去嘲諷上對方兩句。
“不必理他,隻當作沒看見就是了。”誰知霍去病卻再次勸住了他。
“他之前那樣對你,你都不生氣嗎?哼,你認識我之前,沒少被那群人以多欺少吧。”關月堯聞言卻眉頭一豎,十分地不認同。“你幾時這樣好性了?”
可誰知霍去病卻搖了搖頭,即便聽了關月堯的話,仍堅持着自己的觀點:“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們都入了軍中,便是戰友。
在戰場上,若是因私人恩怨而起内讧,最會給對手可趁之機,那并不是可以随意兒戲之事。”
霍去病說得鄭重,關月堯自覺讨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那随你,反正先前與他有矛盾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話說道此次,便帶上了些賭氣地意味。霍去病聽在耳中,忍不住微微一笑。
“阿堯,我知道你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可如今你我是軍人,是軍人就要守住軍人的底線。你忘了嗎,我還要當将軍呢!做将軍的人,豈能隻有這點小肚量?”
霍去病說得在理,關月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話來駁斥他。她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再作弄他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了。”
“正是這個理,我們不理他就是了。”霍去病點了點頭,旋即仿佛想起了什麼:“也不對,還是要嚴厲督促他,不能因為他一個人拖累了舅舅軍營的戰鬥力。”
陳直此時跟着士兵們賣力跑着馬,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将要迎來怎樣的磋磨。
他看着周圍士兵,有些已經漸漸露出了疲态,心中中兀自得意。他雖在家中被寵得無法無天了些,可因為生性便喜歡騎馬,在馬術上卻要勝過此時的大部分士兵。
堂邑侯府如今雖日漸沒落,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想要為他置備幾匹好馬卻并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不及皇帝禦賜的奔霄與馳晝,但也要比軍中普通士兵之馬好上許多。
很快,他便仗着自己的騎術與胯下駿馬,跑到了隊伍地最前方。轉頭挑釁般地朝着領隊地關月堯和霍去病吹了聲口哨後,揚長而去。
“無組織無紀律的,等會就罰他跑十圈操場!”
看着陳直過于嚣張地背影,關月堯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