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也許是曹崧的馬已經老邁,正巧在那段時間突發疾病死了,才造成了誤會嗎?”關月堯恍然大悟,雖然說若真是如此實在是太過于巧合,但也确實,有這樣的可能。
“那要真是這樣,我剛才的話,說的也太魯莽了些……”關月堯想起了自己剛才對曹崧所說的話,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說不定正是因為自己斬釘截鐵的話,才讓曹崧認定了自己的馬是被人害死的,也最終導緻了他的失手傷人。
“你現在才發現自己說話有多欠考慮嗎?”霍去病失笑,打趣地看向好友。
“若是如此,竟然是我害了他。”關月堯神情有些失落,又有些無措:“不行,我得去好好向衛大人陳情,若是有責任和誤會,怎麼也得算我一份才是。”
“你看你,才說不能魯莽,怎麼又急上了。”顧忌着關月堯手臂上的傷口,霍去病不敢用力拉住他,隻能輕輕拽了拽好友地衣袖,無奈地說道。
“這件事也不過是我們的推測,可能性有很多,舅舅也說了會好好調查此事。在軍中向軍馬投毒可是大罪,若曹崧的馬真是被人毒死的,我相信舅舅和韓衛尉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兇手的。”
知道好友性子沖動,但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對于事件的全貌并不能看完全,因此總是将事情帶入自己的視角裡,忍不住陷入恐慌的境地。
但隻要将事情透徹地向他分析清楚,他就能保持鎮靜,不會再隻憑自己的想法沖動行事。
說白了,關月堯這人雖然想法簡單,容易受人利用。但好在,他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的這個缺點,沒有剛愎自用,他聽得進勸。
果然,在霍去病向他分析了現下的問題後,關月堯也冷靜了下來。
“你說得對,查出戰馬的死因才是目前最關鍵的。”說着,不由又加快了腳步,向着馬廄的方向走去。
霍去病跟在關月堯地身後,看着好友地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阿堯的急性子,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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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崧的戰馬很快便查出了死因,趙馬醫在馬槽、馬屍的腹内,以及殘留在地上的糞便裡都發現了紫杉葉的蹤迹。
這是一種雖然對人而言無害甚至是良藥的植物,對于馬而言,卻有着緻命的劇毒。
隻需要極輕的一點分量,就能輕易令一匹強壯的戰馬喪命。
北軍的馬廄裡,所有的戰馬都經過精心地飼養,對于飼料也有着嚴格地把控。紫杉雖不是什麼人盡皆知地害馬毒藥,但管理馬匹飼料的官員卻不可能不知道。
當關月堯與霍去病趕到馬廄時,管理馬廄的廄啬夫已經大汗淋漓地跪在了聞訊趕來的韓安國面前,努力地辯解着。
“衛尉大人明鑒呀,馬廄裡每日為戰馬們準備地飼料,下官都有嚴加檢查過,必不會是在這個環節出了差池。否則,如今倒下的又怎麼會隻有這一匹馬!”
那啬夫說的言之鑿鑿,推斷也令人頗為信服,韓安國點了點頭,令那啬夫起了身。
“戰馬一匹值錢數千,竟有人膽敢輕易毀傷,真是目無王法!這件事必須徹查……”說到這兒,他看向了垂頭喪氣跪在一旁的曹崧,一時間也面露了難色。
“至于你……”
韓安國自然也在場上看到了曹崧出色的騎術,和衛青一樣,他也十分愛惜此人的人才,因為此時将他逐出軍中,他也十分不忍。
“關郎中,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他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關月堯。
關月堯并沒有想到韓安國會看向自己,自從上次在宣室殿上自己頂撞過這位老将軍後,他便有些不待見自己,不過是礙于天子的面子,不好朝自己發作罷了。
但既然韓将軍肯讓自己來說明情由,想必也是動了網開一面的念頭,關月堯不敢怠慢,急忙站了出來,将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
“回禀衛尉大人,當時之事,不過意外,曹崧并無有意傷人之念,隻是在奪刀的過程中不小心劃傷了卑職。卑職懇請您與諸位将軍,念在他是無心之失,輕判他。”
關月堯說得極是誠懇,霍去病看到舅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激賞之色,就連韓安國的眼底,也微微有了些許地笑意。
“既然關郎中如此說,逐出軍營可免,但軍法如山,你錯傷上峰在先,撘刑卻不能免,待都試結束後,你自己來領罰罷。”
韓安國說出了最後地決斷後,便離開了馬廄。随着他的離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下午的比試也快開始了,人們的注意力再次被移向了賽場。
關月堯看着還呆愣愣跪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的曹崧,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
她湊到霍去病的耳邊小聲說道:“去病,我想把馳晝借給曹崧參加下午的比賽,可以嗎?”
霍去病有些訝異地看着好友,可又想到曹崧如今失了愛馬,若無人将自己的戰馬借給他,讓他繼續參加比賽也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馳晝既然已經贈與了你,就是你自己的馬,你想借給誰,自己定奪就好了。”霍去病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說道。
畢竟就算是他自己,也十分想知道,若是有了如此寶馬,這名叫做曹崧的少年是否能夠如虎添翼般,在下午的決賽上撥得頭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