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謝陛下,草民一定誓死報效天子,報效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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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第一天的都試也便這樣落了幕。劉徹意猶未盡,但也隻能擺駕回了宮中。
“真是恭喜你啊曹崧,以後咱們可就是戰友了!”
送走了天子,關月堯長長呼了口氣,拍了拍曹崧的肩膀,向他賀喜道。
誰知下一秒,剛剛還老實站在兩人身後的少年,忽地又跪了下來,朝着關月堯與霍去病結結實實地磕了三記響頭。
“你……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起來!”關月堯一驚,她可受不住旁人這樣的禮遇,驚慌失措地向邊上讓了讓,彎下身子便伸手要去将曹崧從地上拉起來。
“關郎中,您與霍公子都是好人,若不是您兩位,我如今恐怕已經被軍法處置了。”曹崧地語氣有些哽咽,想起了自己無辜枉死的愛馬,眼圈又紅了紅。
“你能有今日的際遇,與我和阿堯沒有什麼關系,都是你自己應得的。”這時,霍去病看着曹崧,忽然淡淡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匈奴人也不過是肉體凡胎,流了血也會疼,受了傷也會死,他們不是不可戰勝的。日後若是軍營中有旁人問起,你也照如此說就好了。”
曹崧不明白,面前的這位貴公子為何要與自己說這些,不解地看向他。霍去病卻似乎沒有再與他說話的打算,拉着關月堯,徑自離開了看台。
兩人找到了正被人團團圍着的李敢,雖然惜敗于曹崧,但李敢也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此時的李敢也正是一臉興奮之色,笑着朝兩人揮了揮手,卻并沒有留意到關月堯有些不自然垂在身側的手臂。
霍去病的心中卻牽念着好友手臂的傷口,想着家中還有些禦賜的傷藥,總比軍營之中軍醫這些拿來醫治尋常軍士的藥膏要好用得多。
不過與李敢寒暄客套了幾句,便辭了衆人,與關月堯一塊兒離開了軍營。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邊,本來因為得了第四名,正自洋洋得意的陳直,因為衆人的忽視,而漸漸變得黯淡地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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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病,你剛剛和曹崧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前一句我大概明白,後一句卻有些想不明白。”兩名少年離開了軍營,肩并肩騎在馬上,關月堯歪頭看向好友,不解地問道。
“那你先說說,你理解的前半句是什麼。”霍去病卻并不急着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不就是說曹崧騎術精湛,在第一場比賽時就已經引起了包括衛大人,韓衛尉甚至是陛下的注意。
否則若是一個普通的大頭兵,馬死了自然要查兇手,但他錯手傷了上峰,逐出軍營的懲罰必是少不了的呗。”
關月堯說得頗為不以為然,說到這又補充了一句:“哪裡值得這些大人物為他網開一面,甚至就連陛下都開了金口,将他留在了北軍。”
說到最後,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些嘲諷地意味。
霍去病見他明白了個中情由,也懶得計較好友語氣裡的挖苦。兩人成長的環境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始終都有着差異。
可霍去病不在乎,世情本就如此。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每個人看待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和立場,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你第二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呀?”關月堯不懂,霍去病不是那種鹦鹉學舌之輩,一定不會毫無意義地複述一遍他人的話。
但是曹崧說的這句話,與他被劉徹發話留在北軍,又有什麼幹系呢?
“笨蛋。”霍去病忍不住笑着調侃起了好友:“你想想,北軍之中盡是三輔之地的良家子,幾乎無人有過直面匈奴人的經驗。而從邊地屢屢傳回敗績,等到真要直面匈奴人時,心裡難免會打鼓。這是很打擊士氣的事情。
但若是,此時有個邊郡來的人,告訴他們那些匈奴人也沒什麼可怕的,說得多了,士兵們自然也就不會再那樣懼怕匈奴人了。”霍去病向好友解釋道。
顯然,在霍去病的眼中,這才是天子決意将曹崧留在北軍之中的原因。否則按照他對于天子的了解,他曾經一度以為陛下會就讓曹崧入大廄為自己馴養禦馬。
關月堯聽罷,這才恍然大悟。她在這個時空呆的這一段時間,對于古代消息地閉塞已經頗有領會。
“原來如此,也是,這叫什麼……讓士兵們對匈奴人脫敏。”她一拍腦門,想了個自以為好笑的說法調侃道,可說完卻見霍去病騎在馬上無動于衷地看着自己。
對哦,去病不知道脫敏的意思。她摸了摸鼻子,讪讪止住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