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關月堯一聽,連連擺手:“是衛夫人,剛剛去病從夫人院裡回來,我聽他的說法,有些擔心。”
關月堯說時,衛青正注視着他。少年一雙好看的劍眉微蹙,嘴也抿着。這讓他的擔憂看起來顯得十分地情真意切,令衛青也不由得隐隐擔心了起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和我到書房去,與我詳細說說吧。”衛青不由溫聲說道。
關月堯沒有多想,随着衛青穿過了院子,來到了他的書房中。這樣與衛青獨處的機會并不多,讓關月堯顯得不太自在。
她看着衛青由着婢女們卸去了披在身上禦寒的披風,面上帶着淡淡地笑意,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也許是因為談着并非政事與軍事,衛青的姿态顯得頗為閑适,也讓他在溫和儒雅之外,顯出了一絲的雍容來。
關月堯不由看得有些癡了,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月堯,才從外面進到屋裡,你冷不冷,要不要我讓婢女們給你溫壺酒來?”衛青關切地話在耳邊響起,關月堯終于回過神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說完話還想回去看看去病呢。”關月堯拒絕了衛青的提議,語氣裡也多了幾分急切。
衛青見他無意飲酒,也不勉強,但到底還是讓婢女們又取了個火盆來。
這樣随意且輕松地的衛大人,她還是第一次見。關月堯感覺此時的衛青,整個人都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是呀,本來衛大人與我相差也不過十來歲呢。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她的心中稍稍雀躍了起來。
“你剛剛說去病與他母親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衛青終于切入了正題。對于自己的二姐,他的認知與霍去病相差并不大。
又或者說,霍去病對于母親地态度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受到了舅舅的影響。
衛青也理所當然的以為,衛少兒隻是因為擔心去病年幼經不住邊塞的苦寒,因此才有使起了小性子。
關月堯将此事想的過于嚴重,也許是因為他以往在家中事母至孝,因此将母親看得太重導緻的。漢朝向來以孝治天下,如此看來,月堯倒真是個好孩子。
可是他記得聽去病提起過,兩人相識時,關月堯已經是個流落街頭,無父無母地小乞兒了……
想到這,衛青看向關月堯的目光又溫柔了幾分,甚至在不知不覺裡帶上了幾分憐惜。
關月堯不堪這樣的注視,微微紅了臉。
可她的心中正擔憂着好友,強忍下心中的異樣,将心中的擔憂對着這個家中真正能夠當家做主的青年說了出來。
“我想衛夫人這次或許不隻是耍小性子,去病要随大軍往邊塞一事,确實事關重大。衛夫人是去病的母親,卻是家裡最後一個知道的,我想她真正傷心的是這一點。”關月堯神色認真地說道。
“去病與您商量時并沒有知會衛夫人,及至入了宮禀明聖上與衛娘娘時,也沒有知會衛夫人。甚至于我這個外人都知道此事,她也不知道。
換位思考若我身在衛夫人的位子,我會如何想呢?我一定會很傷心,就好像家裡人誰也不在意我的意見一樣。衛夫人并不是那樣胡攪蠻纏,不知情達理的人。
好好與她說,衛夫人即便再舍不得去病以身犯險,可也會體諒他為家為國的一片拳拳之心的。”
關月堯絮絮叨叨,說着自己的看法。衛青的心中卻升起一股異樣,他沒有想到面前的少年,心思竟然細膩至此。
“真是難為你想了這麼多,你放心我會好好和我二姐聊聊的。”衛青笑着說道,似乎覺得這并不是什麼棘手的事情。
可誰知他的話音落下,卻看見關月堯露出了一副有些落寞地神情:“我不是想要多管閑事,我隻是想起了我……我娘。去病不知道有人唠叨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不像我,如今想再聽聽娘親的唠叨,也沒可能了。”
少年地話像是印證了衛青先前的猜測,他歎了口氣,看着對面這個拉聳着的腦袋,竟鬼使神差幫的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可手才伸到半空中,他才驚覺出不對的地方,讪讪地落回了桌上,掩飾般的間面前的糕點盤往少年地面前推了推。
“你要不要吃些點心?”衛青有些心虛地說道。
關月堯卻沒有察覺出衛青的異樣,她很快便恢複了人們慣常看到的那副沒心沒肺地模樣起身與衛青告了别。
“多謝衛大人,不過我看我還是先回去看看去病吧!”
就好像将這件事托付給了衛青,令他十分的放心一般,匆匆告了辭,便腳步輕快地望着屋外跑去。
衛青看着少年地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想去二姐的院中好好與她聊聊時,長随延壽卻跑了進來。
一封軍中急報将他的精力徹底牽制了去,再也無暇顧及家中的這一小小插曲。
*
過了臘八,朝廷與軍中都放了假,霍去病與關月堯得以在家中好好休息上今天。今年的冬天風雪甚重,自臘八開始,鵝毛般的大雪便未曾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