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自持是個貴族,又是天子門生,不肯行那些粗鄙之事罷了。
不料陳直卻在不知情地情況下,竟然學了這麼個手勢。霍去病有些無語,但也沒有好心到去告訴他這個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
關月堯又朝着陳直做了個鬼臉,這才心滿意足地跟着霍去病一起入了關。
才到軍營,衛青身邊的副将郭淳便找了過來,衛青打算将他們引薦給如今正鎮守在居庸關中的尉使,李廷。
尉使李廷,是個與衛青年紀相仿的青年人,看起來頗為地面善。見衛青将外甥與關月堯托付于自己,表現地頗為謹慎。
而過了不一會,陳直也被郭淳帶了進來介紹給李廷後,這個青年臉上最後的一絲笑影也不見了。
這倒也不能怪他,關月堯暫且不論,可霍去病與陳直二人一看便知道實在京中過慣了嬌奢日子的公子哥兒。
何況一個是宮中寵妃的外甥,另一個則是天子親姑母的嫡孫,即便李廷出身世家,乃是李廣族人,可這樣的幾個少年,也絕不是他區區一個尉使能夠制約得了的。
衛青的态度越是懇切,李廷的腦袋就越疼,可偏偏面上還不能顯出半點不豫之色叫人察覺。
他的心中暗暗叫苦不疊,隻能祈禱着能夠順利度過這些時日,再将這幾個皇親國戚好好交回衛青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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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月堯三人對于尉使李廷心中的苦悶渾然不覺,自房中出來後,他們便迫不及待地參觀起了這座雄壯的軍事要塞。
此時因為出征大軍的到來,居庸關難得地熱鬧了起來,就仿佛是春節的餘韻還未散盡,尚且留下的餘響。
要塞之中,屋舍俨然,制式與各個建築的排布都與北軍在長安的軍營相似。周圍行色匆匆的軍士們,卻與北軍有着巨大的差異。
能夠進入北軍的,俱是三輔之地的良家子,家境即便不十分優渥,但一般也多少有些家底。
然而來此苦寒之地戍邊的軍士,卻多為邊地的壯丁,以及一些犯了事被發配來此的犯人。這些人見慣了戰事,哪怕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但身上多少也沾染上了北地彪悍的習氣。
三人走在軍營中,時不時地便能感覺到一道道冰冷冷又帶着探究地視線在自己的身上打着轉,令人不适。
“罷了,回屋中收拾收拾吧,晚上與舅舅好好道個别。”霍去病皺着眉頭,有些不悅地對關月堯說到。
關月堯自然不會反對,她也察覺到了這些并不十分友善地視線,心中正不自在呢。
至于陳直,如今在這居庸關裡他隻與關月堯二人相熟,雖不說,但也随着兩人的腳步回到了他們暫時的居處。
李廷對于這三位顯貴少年并不敢怠慢,給他們一人單獨安排了一件卧室,雖然陳設依然十分簡單,但這對于生活在其間的軍士而言,已是破格的禮遇了。
雖是無心之舉,但李廷的這個安排,還是令關月堯等人日後想要融入這個要塞之中,加大了難度。
亦或者說,李廷本人實際上也并不認為這三個少年會在居庸關中有所建樹,有所作為。
下意識地,他隻将他們當作是被天子塞來邊地遊玩的小輩,小心供着。
不讓他們有所不快,也不令他們擾亂了軍中,安安穩穩等着将軍衛青再将他們帶回長安,他也便算是交了差。
其實不止是關月堯與霍去病,即便是衛青,作為初出茅廬從未正式上過戰場,便能率領萬騎馳騁沙場。北地的豪傑們面上雖不顯,心中卻并不服氣。
能夠令他們折服的,是如李廣那般的沙場宿将,聲名早已在外,卻始終未能以軍功封侯。
衆人皆為他扼腕可惜,因此對于衛青這個關系戶便越發的不待見了起來。
可不服氣歸不服氣,到底是陛下親封的車騎将軍,又與宮中有些裙帶關系,李廷摸不清衛青的脾氣,因此也不敢輕易怠慢了這位陛下的小舅子。
他命人從周圍的村子與縣城裡收來了不少的豬羊,晚上大置酒席,犒賞全軍上下。
因為今晚将是衛青與他所率領的士兵們,在大漢的疆域裡停留的最後一天。
明日之後,衛青将刷領着他麾下的鐵騎,離開已經生活了二十餘載的大漢,去往一望無際的蒼茫草原,正式開啟自己那傳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