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死前的哀嚎刺激了跑在前頭的最後那名匈奴人,雖然腿部受了傷腳步有些踉跄,可生死關頭這些都不是他企圖逃生的阻礙。
那個男人加快了腳步,向前邊不遠處地灌木叢奔了過去。
“不行!不能讓他跑了,快追!”陳直才跑到霍去病的身邊,便聽他氣急敗壞地大喊道。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靈感,陳直聽罷,忽地單手舉起了手中長刀,将刀尖對準了逃跑的匈奴人便投了過去。
“啊!”隻聽黑夜之中一聲驚呼,緊接着便是重物撲倒在地的悶響,跑在最前頭的關月堯兩步湊到近前察看,最後的那名匈奴人,也死了。
直到此時,關月堯才發覺冷汗早已打濕了浸透的内裡穿着的衣服,夜風一吹,便泛起陣陣的涼意。
眼角掃過身旁地屍體,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殺人了……這個念頭冒了出來,她隻覺得渾身癱軟,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阿堯,阿堯,你沒事吧!”霍去病在這時跑了過來,看着滿臉血污地好友,擔憂地上下摸索了一遍,還好雖然有些小擦傷,但這些血看起來,都是匈奴人的。
阿堯帶來的這苗刀可真是好用!霍去病看了一眼手中的愛刀,忍不住贊道。
直到關月堯冰涼的雙手顫抖着握住了他的胳膊,霍去病這才察覺到了好友的異狀,他不由望了過去,卻見關月堯的眼眶微紅,也正看着自己。
“去病,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他的聲音因為恐懼就如同他的聲音一般在不住地顫抖,聽在耳中,竟然覺得十分地可憐。
“若是我們不殺了他們,他們就要殺了我們,你别多想。”霍去病攬住了好友的肩膀,沉聲安慰道。
“嚯,這人真是我殺的!”此時陳直也已經跑了過來,拿腳踢了踢身邊那具漸漸僵硬地身體,語氣裡透着興奮。
“多謝幾位軍爺,多謝幾位軍爺,救了幾位小人的性命!”就連那幾名獲了救的漢人也都沖了過來,朝着三人不住地磕着頭,語氣裡十分地感激。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對于幾個匈奴人的死亡,似乎除了關月堯之外,誰也沒有覺得不适。
在這樣的氣氛之中,關月堯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也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作為一名軍人,想必這幾人,不會是她手上的最後幾條人命吧。
想到這裡,心上似乎又釋懷了些許,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從地上站了起來。
幾個漢人這時才注意到三人的年紀,這樣的面孔即便是在大漢的軍隊中顯然也是過于稚嫩了。
“想不到幾位軍爺竟是如此年輕,真是……真是後生可畏啊!”其中的一名長者忍不住發出了喟歎。
若漢軍之中俱是這般的少年英雄,匈奴人再也不敢進犯大漢邊界的日子,說不定真的就要到來了!
*
“你們是何人,為何會被匈奴人掠至此處?”
打掃完了戰場,重新生起了方才因為打鬥而被踢滅的火堆,衆人圍坐在火堆邊,霍去病看向幾人,詢問道。
“回禀軍爺,草民幾人本事居住在上谷郡邊境一處村落的農民,昨日忽有小股匈奴人來村中,燒殺搶掠了一番,我們便是被他們在那時掠走的。”仍是那名長者,說話時,面上已經露出了戚容。
“為何隻掠了你們幾人?”陳直看着縮在一處地幾名漢人,好奇道。
“因為……因為村中百十來口人,大抵就剩我們幾個人了!”話到此處,大抵是太過悲憤,那名中年人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很快,哭聲便響作了一片,就連關月堯與霍去病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天殺的匈奴人,就這樣一刀捅死了,真是太便宜他們了!”陳直盯着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恨聲說道。
看模樣,似乎恨不得現在便單槍匹馬地沖進匈奴人的據點中,好好地殺個痛快一般。
若說先前從軍,有一多半的原因是為了與霍去病争口氣,還有一些是來自于應付祖母的期望。
那麼此時,陳直的心中終于有了些許隻屬于他自己的,從軍的理由。
“老人家,你可識得回上谷郡的路?”
總算霍去病不似陳直與關月堯,被同族的仇恨沖昏了頭腦,他始終記得幾人此時最重要的事情,找到返回居庸關的路。
“識得識得,從這裡再往西走上幾十裡的路,便到居庸關了,若是幾位軍爺不棄,請允許草民為你們帶路。”
聽到了肯定的答複,霍去病的心中終于真正松了口氣。
初春的草原,之于漢人實在太過危險,不是久留之地,還是盡早回返關内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