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直這是咋啦,被黃大仙上身了?”生在新中國,雖然沒有意識,但實際上關月堯就是一名無神論者。
小學時候學校放的那些反封建迷信的紀錄片,她也沒少看,也知道那些什麼神婆神漢裝神弄鬼地謀财害命的事例。
即便經曆了穿越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她依舊認為這隻是什麼科學暫時還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
因此,對于此時見到這些巫師作法之事,她才能以這般玩笑地心态來調侃。
可霍去病身為漢朝人卻并不能如此,漢朝時雖然醫學較之先秦時期已有了長足的發展,但在時人眼中,生了病,大多是情況并非是身體的機能出現了問題,而是為厲鬼邪祟所纏。
病人生了病,不求醫問藥,反而求助于鬼神。以緻将本來輕微的病情越拖越重,直至身死。卻不思為巫所誤,反恨事巫太晚,實是令人無奈。
聽了關月堯地話,霍去病急忙捂住了好友這張口無遮攔地嘴,小聲道:“大巫面前,豈容我等造次,萬一被懷恨在心,用壓勝之術詛咒你,那可如何是好?”
關月堯張口正欲反駁一句壓勝就壓勝,真能咒死她算那神婆神漢厲害。卻聽噌的一聲,場中那神漢手持着桃木劍在空中一揮,劍中所刺的咒符憑空便燃了起來。
“陰寒不止,害将及人。所以及人者,陰氣右行。此月中,日行曆昴,昴有大陵積屍之氣,氣佚則厲鬼随而出行。
小郎君這是昨日為村中怨魂所纏,所以才高熱不退。不過無妨,将此杯符水喂小郎君飲下,若那冤魂識趣自會退去。若仍糾纏不肯離去,吾還有法子治它。”
面具之下的聲音悶悶地,顯得十分低沉,說得卻仍是神乎其神地那些唬人句子。
但關月堯卻聽懂了一句,陳直發燒了。
想來也是昨日吹風感了冒,也不知他們兩人是誰傳染了誰。可那巫師卻讓陳家的下人喂陳直喝這符水,這能治病才有鬼呢!
且不說近日來,關月堯對于陳直這小子的感觀稍有好轉。
即便兩人積怨已深,也沒道理看着他發了燒被要被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這般作踐。
她再忍不住,撥開人群走了過去:“您這話說得好沒有道理,昨日我們與軍中衆軍士收斂亡人遺體,令他們入土為安,行的是善事,陳直又怎麼會是為村中死者怨靈所纏?”
那巫醫向來衆星捧月慣了,忽聽人群之中有人質疑自己,聲音還這樣沙啞難聽,顯是一驚,轉頭看了過來。
卻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正一臉不屑地看着自己。
“想必這位軍爺昨日也去了那村子吧,吾看你今日症狀,更是厲害。想是已被怨鬼上了身,控制了心神,這才說出這般忤逆之言。
不過無妨,吾這還有符水一杯,你且飲下,不出十日,那怨鬼便會從你身上離去。否則,輕則神志盡喪,重則暴斃而亡。”
他的話音才落,人群之中一片嘩然,衆人紛紛自關月堯的身旁退開了幾尺,都用驚疑不定的神色看着她。
唯有霍去病,聽了那巫醫的話,非但不懼,反而露出了一抹嘲諷地笑容。
那人他識得,是京中頗有名聲地巫醫吳生,極得權貴之家的信賴。想不到館陶大長公主如此能耐,為着孫子來邊關,竟将他也打包一塊兒送了來。
也正是因為他先前在京中的名聲,方才他說起陳直的病情時,霍去病也自信了八分。可誰知這人竟轉頭說阿堯是被厲鬼上了身,控制了心神。
若說旁人,他許是還信了。可想起方才在屋中阿堯說的那些話,難道附了阿堯身的那個怨鬼也是從那什麼現代來的?
何況若如阿堯所言,這病尋常人吃藥不吃藥都是七日左右便可痊愈。阿堯要是真喝了這符水,到時候好了,豈不真成了他的功勞?
霍去病越想越好笑,可好笑中又夾帶着幾分差點上當受騙的氣憤。
他上前兩步走到了好友身旁,看着那巫醫正要呵斥他,可關月堯卻比他更早出了聲。
“放你娘的屁!我能被怨鬼纏身?你即說有鬼神,我姑且信你。那既然有神明,天理昭彰,報應循環不爽,我們昨日既然種的是善因,老天有眼,又豈會讓我們結出這樣的惡果?
我偏不喝你這破符水,我且要看看過它三五日,我是暴斃而亡,還是身體痊愈!”
被關月堯這一頓搶白,那吳生一時間支支吾吾着,盡不知該如何回嘴,最終留下一句:“不識好歹!”便拂袖而去。
留下不知所措地陳家仆從與一衆目瞪口呆地看熱鬧之人,都望着關月堯,一時間不知該信誰的話。
“看什麼看!真以為我被什麼破怨魂附體了啊?”關月堯一叉腰,瞪向了衆人。衆人懼怕地一閃,都各自散去。
“阿堯,你也快回屋裡去吧。”霍去病終于想起好友也在病中,連忙扯了他要回屋去。
“陳家的下人,你們真要為陳直好,還是正經去尋個懂醫術的醫生好好給他瞧瞧吧,什麼破符水,沒事喝了都要出事!”
院子裡上空飄蕩着關月堯用自己的“公鴨嗓”喊出地最後一句話,最終在片刻之後,再次恢複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