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聽了衛子夫的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
衛家的這兩姐弟,都極令劉徹滿意。衛青謙遜随和,衛子夫柔順體貼,這般的性子在劉徹的身邊,都是極難得見的。
當然衛家此時最得劉徹心意的,自然還是霍去病與關月堯這兩個在這次戰事裡,出乎所有人意料,展露了頭角的少年。
“你不是常常記挂仲卿和去病月堯嗎,來今日朕可把他們全須全尾的又帶回來了。”劉徹說着一招手,将三人都喚了進來。
衛子夫聽了劉徹的話,側頭再次看向了殿外,果然見到自己的弟弟帶着兩名少年腳步如風地走進了殿中。
她的臉上再也無法保持往日溫和端莊的模樣,失聲驚喜地喚道:“二弟!快讓我瞧瞧,怎地瘦了?在外面可有受傷?”
往日在家中時,衛子夫與衛青因為年紀最近,關系也最為親厚。當年衛青自生父家中逃回,衛子夫為了能讓母親重新接納弟弟,曾向母親說願意将自己的口糧省出一半,與弟弟分食。
這些年來,他努力為天子分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希望衛家能夠成為姐姐在宮中的助力而非拖累。
劉徹此時也拉住了關月堯與霍去病,笑得格外慈祥,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口中仍兀自說着:“好小子,不鳴則已,如今竟在邊關鬧出了這般大的聲勢來!今次你們立了大功,說罷,你們想要些什麼賞賜!”
關月堯聞言卻奇怪道:“陛下不是已經賞了我們食邑金銀嗎?怎麼還要賞賜?”
劉徹聽了關月堯的提問,卻大笑了起來。普天之下,莫說是有功之人,便是無功,若得到他眼前也恨不能編些功績出來請賞。
關月堯這小子,卻是天子已經言明了要嘉獎他,他反倒以為是天子記岔了似的提醒自己已經得過了賞賜,着實有趣得緊。
可似乎,這也說明,關月堯并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想到這,劉徹對于眼前的少年,心中不由又喜歡了幾分,于是和顔悅色地解釋道:“那是在衆人面前的封賞,不算。你們這次立下了大功,為全軍上下都做了表率,朕要額外從私庫之中,再賞你們!說罷,你們想要什麼?”
劉徹話音洪亮,在一旁說話的衛青與衛子夫也不由側目看向了三人。
可衆目睽睽之下,關月堯卻凝眉思考了好一會,似乎這是一件頗為令她苦惱的事情。她在腦海中思索了良久,着實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自己想要的。
如今生活在衛家,衣食無憂。關月堯平日裡除了舞刀弄槍之外,也就嘴饞喜歡吃東西,這一個愛好了。
可這些,以她此時的收入而言,都不是什麼費錢之事。她還沒有見識過太多的繁華,心中沒有過于旺盛地物欲,因此十分容易滿足。
忽地聽到天子如此垂問,她思來想去也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是自己特别想要的。
“回禀陛下,臣沒有什麼想要的賞賜了。”她撓了撓頭,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果不其然,她的這一回答又惹得天子一陣大笑,一邊笑一邊轉頭看向一旁地霍去病:“月堯沒有想要的封賞,去病,那你呢?你想要什麼?”
在劉徹詢問關月堯時,霍去病便已經在腦海中思索了一遍。如今見天子問到了自己,他沒有猶豫,朗聲答道:“臣請陛下允臣獨自帶兵,下次随舅舅一同出關,抗擊匈奴!”
若說關月堯方才地回答,令劉徹覺得莞爾有趣,那麼毫無疑問,霍去病此時的請求則要更得劉徹的心。
他的目光在霍去病的身上停駐了良久,隻見這個才初初長成的小小少年,神色堅定,令人忍不住便想要信服他所言,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詞。
衛青和衛子夫霍去病竟然會在未經商量的情況下,當着天子的面提出這樣的要求。
兩人謹慎慣了,此時俱是臉色一變,可還不待兩人出言勸阻,劉徹卻已經開了口。
“好!朕答應你!”他目光炯炯,與霍去病和關月堯對視了片刻,招手喚來了随侍在一旁的黃門侍郎。
“傳朕旨意,遷郎中霍去病為嫖姚校尉,郎中關月堯為武威校尉,皆加官侍中,着各領輕車騎士四百,許入上林,奔襲馳射,講演軍陣!”
可劉徹說的盡興,聽在旁人耳中卻着實是過于驚世駭俗。還不待霍去病與關月堯領旨謝恩,衛青便已經搶步上前,一臉驚慌之色地拜在了天子腳下。
關月堯被衛青這一番舉動吓了一跳,即便是出關的前夜,她也不曾見過這位自己所仰慕的青年如此失态。
天子的這一番旨意,有那麼吓人嗎?她不解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