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很快就讓出了一塊空地,看着關月堯抽刀橫在身前,與那名叫曹襄的少年相對而立,擺出了防禦的姿态。
他的神态輕松,似乎并不擔心曹襄發起的攻擊。而反觀之下,同樣雙手握住苗刀刀柄,正謹慎地尋找着攻擊角度的曹襄便顯得吃力了許多。
“放馬過來吧,苗刀攻勢講究的就是一個迅速淩厲,勢如破竹,這樣畏畏縮縮地可不行啊。”關月堯笑看着如臨大敵的曹襄,提點道。
曹襄聞言,放下心中的疑慮,爆喝一聲,舉刀便朝着關月堯劈了過來。關月堯雙手持刀快步上前撩刀迎敵,兩兵不過短暫地相接之後,“铛”的一聲,曹襄隻覺得虎口一麻,竟被關月堯逼退了數步的距離。
“你雙臂力量不足,雖然看得出你在家中也苦練了段時日,但劈砍時力道太輕,刀勢看着淩厲,實則隻是些花架子。以其練這些漂亮動作,不如好好删繁就簡,專注于力量的訓練。”
看得出來,應付曹襄,關月堯并不覺得如何吃力,面對曹襄的攻勢,不僅應對的輕松,甚至還有閑心點評曹襄招式間的不足。
她的神态輕松,猶如貓捉耗子般地戲耍着對方。就這樣,兩人僵持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大抵是關月堯膩煩了這樣實力差距懸殊的對練,又或許是她此時需要一個人來立威。
終于,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反身回撤數步,再次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接着,她雙手持刀轉守為攻,擺出了劈砍的架勢,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朝着曹襄的面門徑自披砸而下。
她的速度極快,力道也甚大,曹襄雖是努力揮擋但也不過在這般淩厲的攻勢之下堅持了數個回合。
終是腳下一軟,跌坐在了沙地之上。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隻覺一道勁風倏忽而至,他擡眼一看,卻是一柄鋒利的刀刃,停在了離他鼻尖不過半寸的地方。
一滴冷汗自他的額前滑落,他又晃了片刻,這才歎到:“關校尉刀法精湛,曹襄甘拜下風。”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場邊掌聲如雷動,這群自始至終沉默着的士兵,對于這兩個比自己年歲更小的上峰,似乎終于生出了一點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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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月堯見此情形,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氣。她并不害怕士兵們有疑慮,但她擔心的是士兵們在心中對自己與去病并不信任,卻都藏在心中不肯說明。
在她看來,若想打勝戰,主将與士兵之間互相信任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令行禁止,入去病這樣使用嚴苛的律法或許能過做到。但她也想要試試,若能得到士兵們發自内心的信服,是否也能讓他們從令如流。
好在今日因是第一日入營,霍去病與關月堯其實并沒有安排訓練項目,隻是讓士兵去武庫申領了各自軍備戰馬,又在各自營帳之中安頓了下來便可自由活動。
士兵們得了空閑,之後又有個膽大的士兵,上前來向關月堯讨教刀法,關月堯也不拒絕,一一應戰。
一時間,觀者如雲,校場反倒成了上林苑中最為熱鬧的所在。
“關校尉,真是瞧不出來,您這看起來也不甚健碩,想不到力氣竟然如此之大,真是天生神力啊。”
士兵們見關月堯比起霍去病更加平易近人,開始有人湊了過來與她套近乎。
關月堯聽罷也不以為意,笑着道:“怎麼,想不想與我掰手腕試試?掰不過我的,都去一邊給我做三十個引體向上。”
那士兵見關月堯聽了玩笑也不惱,膽子越發打了起來。都是些半大的小子,彼此間熟悉得也快,很快人群中就有人笑着反問道:“那若是能掰得過,又如何說?”
“若是掰得過,晚上能多吃一塊蒸餅!”關月堯見軍營中氣氛漸漸熱絡了起來,不願一衆少年掃興,想着劉徹對于這支剛剛才組建的軍隊出手十分闊綽,大手一揮,說出了獎勵。
衆人聽到此,皆是眼前一亮,躍躍欲試地想要為自己多掙上一塊蒸餅。
霍去病站在一旁,看着好友坐在一張被人臨時擡來的案前,前方已經排起了老長的隊伍。
他自己自然是不屑這樣與兵同樂的戲碼的,作為主将他仍要維持自己的權威。
但見阿堯似乎頗為樂在其中,他也無意阻攔,甚至喚來了自己麾下一名伍長,令他早早便去軍營的廚房中,吩咐了廚下,晚上多備下些蒸餅供士兵們食用。
這樣也挺好的,一個給巴掌,一個給甜棗。想必被阿堯如此一鬧,今日之後,軍營之中的氣氛又能活潑上許多了。
“去病,你不去與關校尉一起應對士兵們的挑戰嗎?”忽然,一個人影走到了霍去病地身邊,笑着問道。
霍去病轉頭一看,卻是曹襄。
“阿襄,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入我營中。”霍去病看着身邊的少年一笑,卻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收起了笑容。
“襄仰慕關校尉刀法已久,今日總算是得償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