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關月堯,心中已經想通了許多。可這短短的一兩日時間,又如何能夠消解得了,這近乎一年的時光以來,漸漸堆積地,對于衛青的仰慕與崇拜呢?
時間所積累的問題,總歸還是隻能寄希望于時間來解決。
“哼,等你日後有了喜歡的人,我看你還能不能如今日這般從容淡定的指點江山。”關月堯冷哼一聲,看着好友取笑道。
說罷她再次坐回席間,拿起未吃完的雞腿,再次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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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兩人因為意見的不和,一餐飯最終吃的不歡而散。
關月堯吃飽喝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卻并不如往常那般拿起劉徹布置的作業裝模作樣地應付上幾筆。
她回到了卧房中,坐在了銅鏡前,認真地端詳起了鏡中自己的影像。
銅鏡中的倒映仍有些模糊,可隐約間也能見到一個披散着頭發,身着深衣。劍眉星目,目光炯炯,怎麼看也隻是一個有些過分清秀的翩翩少年,
也許是因為常年習武,所習的又是至剛至猛的外家刀法。英姿勃勃有餘,卻并不會讓人察覺到一絲女氣。
關月堯有些氣餒地耷拉下肩膀,就這副模樣,似乎确實很難讓人察覺自己的真實性别。
她又拿起案邊放着的桃木梳,試圖為自己梳一個如綠袖她們常梳的發髻。
使女們為了幹活方便,發髻往往要梳的比那些養尊處優的娘子們簡單得多。可即便如此,也不是關月堯這個隻會紮個馬尾的粗人能夠在短時間内學會的。
她嘗試了兩次,終于還是歎了口氣,無奈地放棄了。
那些女孩子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她似乎,都是一知半解的。看在眼中,卻從沒有放在心上。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試圖模仿着在這裡最常見到的兩名女性,衛少兒或者衛子夫,做幾個溫柔或是嬌柔的表情。
可鏡中的人并沒有露出關月堯所想象的盈盈笑意,反而仿佛面部僵硬地從嘴角邊擠出了一抹陰陽怪氣的假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關月堯看着鏡中怪模怪樣地自己,忍不住笑出了聲。可此時她目光一閃,看着鏡中歡笑地自己,卻忽然間對于自己在世人眼中過于男孩子氣的行為舉止與長相,釋了懷。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還是這樣的自己看着舒服。
哪怕在某一些時刻,她也向往過那些美麗的衣裙,閃閃發光的寶石钗環,戒指項圈。
但那隻是極偶爾地時刻,更多的時候,她還是情願就這樣簡單又舒适地度過自己的每一天。
她不喜歡那些來自于美麗衣物的束縛,不論是男裝還是女裝。那些繁瑣的飾品與與之相配的禮儀,與她而言更像是一個華麗的刑具,華而不實。
想到這,關月堯伸了個懶腰,有些無聊地站起了身,毫無形象可言地随意蹬掉了穿着的鞋子,躺倒在了床上。
以其為這些事情煩心,不如想想明天的訓練該如何進行呢。關月堯将雙手枕在腦後,翹着腿,有些苦惱地擔憂了起來。
這是士兵還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系統性的訓練,不用多想僅僅隻是憑借自己親身精力關月堯都能猜到,隻怕明天肌肉酸痛的士兵不會在少數。
可即便是這樣,訓練也不會因此而停止。不過适當的調整運動強度,做到循序漸進還是必須的。
身為一營主将,保護麾下的士兵,也是她的應有之義嘛。
關月堯想到這,再躺不住,汲了鞋,也懶怠得整理有些散亂地衣服,便沖進了好友的房間。
“去病,去病,我們明天的訓練計劃,不如稍稍調整調整吧!”
“你幹嘛!進門都不敲門的嗎!”書房中,霍去病忽然将什麼東西藏進了一堆的書簡中,神色有些羞惱的瞪向好友,模樣看起來着實有些反常。
“啊?我進你屋子什麼時候敲過門了?倒是你,是不是瞞着我再偷看什麼東西?”
“我沒有!你剛剛說什麼訓練計劃要調整?”霍去病的面色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眼睛轉了轉,轉移了話題。
“哦,是這樣的,我想着今天士兵們訓練的恐怕都有些體力透支了,所以想着明天能不能稍稍減少一些運動量,讓他們好好緩一緩。”
關月堯似乎也無意在好友方才的失态上多做文章,見他說起此事,便将自己心中的顧慮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你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事緩則圓,過猶不及。明日去了營中先看看去情況,再做定奪吧。”大概是心中還有些發虛,今晚的霍去病似乎格外地好說話。
“嗯……那就……如你所言吧。”關月堯一邊應和着好友的話,一邊身手及快速地伸向了霍去病剛剛藏東西的書簡中,随手一抓,搶了過來。
“讓我看看,你藏了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