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下意識地想說可是我又不喜歡女人,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将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
“可是她喜歡我幹嘛啊?”她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似乎很是費解。
“我們不是就在先前的宮宴上匆匆見過一面嗎?”
“去病,你确定這情書是給我的?不會是給你的吧,你看人家都交你手裡了。”
一連串的問題從關月堯的嘴裡蹦了出來,看得出來她對于忽然收到少女的情書這件事,震驚要遠大于驚喜。
雖然這似乎能夠說明,她至今仍将自己的真實性别隐藏的很好,不曾叫人發覺。
可那種欺騙了旁人的負罪感,似乎也越發的重了起來。
“這真是給你的,你看,這書簡上面,還寫着你的名姓呢。”霍去病将書簡又遞到了好友的面前,那手指在一個地方點了點。
大喇喇,明晃晃的小篆版“武威校尉”四個字,用墨汁端端正正地寫在被人精心削過的竹簡上,不容人錯辯。
這四個字,她從許多需要自己審閱的文書中,已經見過了無數次。
“啊……”她看着書簡,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第一次收到情書,卻沒有多少的喜悅和得意,反而生出了許多的驚慌。
可霍去病卻并不理解好友此時的反應,反而在一旁認真地替他分析道:“其實好好想想,論起來韓小娘子也算是良配了。
韓大人如今是中尉,掌徼巡京師,乃是九卿之一。也算是位高權重,深受陛下信任了。何況他先前力主和親,為陛下所不取。
如今若能與你聯姻,也算是在政治立場上變相地轉了向。”說到此處,霍去病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道:“啊……說不定韓小娘子這情書,也是在韓大人默許之下,才遞出來的呢!”
聽了好友的分析,關月堯卻十分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你這說來說起,話裡話外的都是韓大人,和韓小娘子有什麼關系?你要是結婚,是和人家爸爸結婚,還是和人家女兒結婚啊?”
“像咱們這種身份,若要成親,雖說是結兩家之好,可終究還是以政治考量為主的。不然你說咱們常年混迹于軍營,一年也見不着幾個小娘子,你上哪和人家兩情相悅去?
何況結婚生子,不外乎是延續香火罷了。在我看來,這世間女子都無甚兩樣,隻要性情溫和,能在我征戰在外時,替我處理好家中事務,為我生兒育女也就足夠了。”
霍去病說着,忽然又補充道:“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我現在可沒心思放在這上面。之後要娶誰,或不娶誰,想必有母親和三姨為我相看做主,哪裡輪得到我來操心。”
話到最後,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可是你娶了妻子回家,就應該對她好啊。她又不是沒感情的人,隻是一個更加位高權重,還能幫你生孩子的女管家。她也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哪有你這樣對待自己妻子的,你要是這樣,日後你妻子要和你和離,我也隻會說一聲活該!”
關月堯聽了對于日後婚姻生活的設想,卻感到一陣怒不可遏。
她想要順手将手裡的書簡砸向好友,可最終想了想還是将它輕輕放在了手邊,轉而從書案上重新拿了一卷竹簡砸了過去。
雖然她對韓小娘子無意,可那終究是他人的一片心意,不該是她行兇的“兇器”。
“嘶,你那麼生氣做什麼?如今世間的男子,誰不是如此想的?何況身為男子能讓妻子衣食無憂,甚至成為侯夫人,為她帶來榮華富貴,不就是對她好了麼?不然還能怎樣對她好?”
霍去病一邊摸着被好友砸疼的地方,一邊憤憤說道。
“衛大人肯定就不是如此想的,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也尊重着李小娘子的個人意願的……”關月堯卻忽然情緒再次低落了下來,有些黯然地說道。
霍去病的話,似乎向關月堯證明了衛青是這世上多麼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那日書房中,衛青詢問李小娘子的話,其實霍去病與關月堯統統聽在了耳中。
她知道了哪怕天子有意為兩人賜婚,哪怕衛大人早便心悅于李小娘子,可他仍不肯在未獲得李小娘子首肯的情況下,輕易答允。
若非真的發自内心的喜愛和尊重她,恐怕尋常男人隻會将天子的賜婚當做是一樁無上的榮耀,而被賜婚的女子,隻是被他的榮耀所恩澤的對象而已。
李小娘子可真是幸運啊,關月堯在心中不無羨慕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