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腦海裡又忍不住想起冬日裡兩人一塊兒賴床的時光,還有……前些日子兩人醉後一同在榻上睡了一晚。
他的心忽然砰砰亂做了一團,在他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時候,臉也已經燒了起來。
這意味着什麼呢?難道自己對阿堯,就像天子對待韓嫣的那種感情嗎?世人常常稱其為男寵佞幸。
不不不!當然不是!霍去病沒有多想便否認了這個念頭。他怎麼可能将阿堯視作男寵呢?那樣上位者之于下位者的亵玩!
霍去病幻想過的所有未來裡,都有阿堯的身影。他想和阿堯永遠都如同現在這樣,一起練軍,一起玩鬧,一起學習,一起吃飯睡覺。
一直到他們都老得再也上不了馬了,他們可以一起卸甲歸田,一起尋一處大宅子,每日逗逗狗,溜溜馬,悠閑地度過餘生。
想到這,霍去病忍不住轉頭看向窗外。
此時關月堯的房間裡,黑洞洞的,想必他早已熟睡了過去。可隻要一想到他正躺在那裡,竟然就讓霍去病感到一陣淡淡地喜悅與安心。
自己是喜歡上阿堯了嗎?霍去病忍不住想到。這個念頭忽然從腦海裡冒了出來,卻并不讓霍去病感到絲毫地驚訝。
就好像這個情感在心中早已經埋伏了許久,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察覺。
霍去病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也坦然接受了阿堯的心中此時正喜歡着另一個人。甚至,他也許對于這種龍陽之好并未表現出絲毫的偏好。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樣的情感早就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在暗中潛伏滋生。直到那一個擁抱,讓它忽然間破土而出,以難以抵擋的勢頭,瘋狂地蔓延。
到如今,益發的不可收拾了。
小小的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段隐秘的情感最終會走向何方。
也許自己會帶着這個秘密,躺進棺材裡;
也許有一天,連自己都在難以用理智抑制住這瘋狂的感情,在好友坦了白;
此時的霍去病似乎終于理解了前些時日關月堯的愁悶,與那借酒澆愁的舉動。沒想到不過幾日之後,自己也變體驗了一回。
可自己似乎還不如阿堯,至少阿堯可以将那些心事說給自己聽,那自己呢?自己的心事,又能說給誰呢?
“綠袖!綠袖!”想到這,霍去病出言喚來了門外的侍女:“我要喝酒,去給我取壇新豐酒來!”
不多時,侍女們取來了酒壇,霍去病屏退了衆人自己回到了卧室中,啟了封口,學着那日關月堯的模樣,拎着壇口便将酒一口一口地灌進了喉嚨裡。
明明是想要借酒澆愁,可為什麼就連這美酒入喉時,自己的腦海裡思考的,仍是那日阿堯喝酒時,是不是也懷着這樣的心情呢?
不過好在,霍去病并不擔心自己會酒後失言,暴露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向來自持,少有放縱的時候。即便是偶爾喝醉,舅舅說他也隻是閉目不言,倒頭便睡,口風嚴得很。
可是酒一口接着一口灌進肚子裡,酒意漸漸上湧,迷迷糊糊間,怎麼看見了阿堯的臉在自己的面前晃動呢?
“霍去病?霍去病?别喝了?”耳畔也傳來了阿堯的聲音,可見了阿堯他的心中隻覺得喜悅,忍不住朝着他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傻笑。
“唉……去病,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去。”他聽到好友在自己的耳邊發出一陣輕輕地歎息。
“我沒醉……”霍去病打了個酒嗝,含含糊糊地說道。
“嗯,你沒醉,就是到睡覺的時候了。”
這語氣,無奈地好像在誘哄着哭鬧不肯入睡的孩童。接着,霍去病感覺自己被人擡着胳膊很快整個人便被架了起來。
他的醉步踉踉跄跄,身體重得反複被灌了鉛。好不容易,走到了床邊,醉意朦胧間,他感到自己好像被人沒好氣地丢到了床上。
擡眼看去,卻見仍是阿堯,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裡衣,正站在床邊,對着自己怒目而視。
“阿堯,阿堯我們一起睡覺。”借着酒意,霍去病伸手夠向了好友的衣袖,撒嬌道。
可緊接着,一床被褥被砸在了他的臉上,視線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隻有耳中傳來了好友略帶怒意的聲音:“醉鬼,一身的酒氣,誰要和你一塊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