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喬遷禮的衆人在這座宅邸中又盤桓了不多時,雖然作為主人的關月堯看着仍是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
可始終站在關月堯身旁的霍去病,一副貴公子打扮,表現得也如同當今世上絕大部分貴族看待平民時的那般疏離。
這讓其中那些善于察言觀色的大人們發現了,似乎自己的來訪讓這位貴人并不十分的悅意。他們尋了個借口,攜着家中的老小們識相的告了辭。
不多時,方才還顯得擁擠的院子,便再次空閑了下來。
送走了最後一名客人,見四下裡除了自己與霍去病外,再沒有了旁人,關月堯終于按捺不住,扯開了腰帶,一股腦地将這些在她看來實在多餘的外衣脫去。
她早就厭煩了這一層又一層隆重的羅袍禅衣,隻餘下了貼身穿着的中衣,又褪去了鞋襪後,關月堯終于長長舒了口氣,十分沒有形象躺倒在了地闆上。
“這樣才舒服嘛!”
可她的這一舉一動,卻将霍去病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竟不知好友究竟是在發什麼瘋。
“阿堯,你……你這是在幹嘛?”這也太有失體統了些。
“幹嘛?熱呀?天天裹得一層又一層的,去病,你不熱嗎?我都要熱死了!以前住你家,我那是不好意思。如今這可是我的地盤,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也許是搬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關月堯的話格外的理直氣壯,連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一到夏天就忍不住懷念在現代吹着空調吃着冰棍的日子啊……”關月堯的兩節小腿此時正空懸在地闆外,随意地晃蕩着。
她的皮膚本就比尋常人白皙一些,這一年多來,日日被迫穿着長褲,幾乎沒有怎麼接觸過陽光,原本在現代被陽光曬成了小麥色的皮膚,如今又白了回去。
此時在陽光的照耀下,白花花地,吸引着身旁少年的目光。
霍去病沒有說話,隻是假裝轉過頭,移開了視線,注視着院子裡的那一架被好友所喜愛的紫藤花架。
“去病,你知道嗎,在我出生的時代,那裡的人,到了夏天都穿着背心、短袖、短褲……就這麼短,那才是夏天該穿的衣服!”關月堯扯了扯好友的衣服,拿手在自己的身上比比劃劃,描述着隻存在于另一個時代的衣服。
“這……這麼短?”霍去病看了看好友所指的位置,有些不可思議地驚歎道。
“對啊,這麼短,不管男的女的,大家都這麼穿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關月堯笑着說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激動地坐了起來。
“對啊,現在在我自己家,我等會就畫了圖紙,讓那幾個大娘幫我做幾套短袖短褲來穿着。去病,你要不要,也幫你做幾套?”反正先前宮裡賞了不少布帛,自己也用不了,如今倒似乎尋到了它們的好用處。
“我……”霍去病的腦海中仍無法想象,自己穿上那樣的衣服會是怎麼古怪的模樣。卻又忍不住想要更加的了解,好友口中那個充滿了各種奇妙事物和古怪風俗的世界。
“那你給我也做一套吧。”猶豫了片刻,想要更加了解,更加接近好友的心思終于還是占據了上峰,霍去病點了點頭說道。
“我保證!你要穿了一次絕對會愛上的!哪有人夏天不愛穿短袖短褲的!”關月堯歡呼着,朝着下人們居住的房間便奔了去。
“阿堯,你先把衣服穿上!”霍去病看着好友忽然跑遠的背影,在背後提醒道。
就這樣跑去奴婢們居住的地方,即便都是些老妪了,恐怕也要駭到對方吧。
可此時為時已晚,這處宅子本就不大。不過片刻後,霍去病就聽見了不遠處傭人們居住的廂房裡,發出了一連串女子的驚呼聲。
霍去病第一次覺得,身為阿堯的好友,着實有些丢臉。雖然此事與他無關,更沒有發生在他的眼前,可還是令他有些難堪的掩面,将腦袋轉向了别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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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堯,雖說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人人都如此。可是這裡是大漢,是長安,你忽然這樣穿着中衣跑去女眷面前,與裸奔何異?!”
看着一副犯了錯不好垂頭喪氣的站在一旁的好友,霍去病忍不住出言诘問道。
此時關月堯已經領着個約莫四十歲往上的婦人回到了客廳中,婦人正拿着一根繩子,正在為兩個少年測量身體的數據,顯然是要準備為兩人制衣坐着前期準備。
聽了霍去病的話,她不由有些驚奇地笑到:“想不到郎君竟是從西域歸來的嗎?老奴也聽以前的主人提過,說西域那兒的人風俗習慣迥異于我大漢,想到不到還穿那樣的衣服。”
這老婦正是前任主家留下來看門的那對夫妻中的妻子,阮大嬸子。關月堯這副模樣貿貿然闖進了婢女們居住的倒間,羞得那幾名年紀小的侍女都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