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所以你們就這樣回來了?”傍晚的上林苑中,傳來了一陣男人豪爽的笑聲。
劉徹聽着關月堯眉飛色舞地說完了衆人是如何獵殺了這隻巨熊的過程,笑着看了看那具好幾個力士擡進來了巨熊屍體。
片刻之後,他還是收回視線,看向了站在熊屍前的四個少年。
關月堯與曹襄,霍去病與陳直。四個人的神态各異,看起來都有意思極了。
曹襄與陳直,都是家中的小輩,雖然劉徹在情感上并不十分親近,但卻也熟悉。而此時,曹襄看起來仍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溫和模樣,一雙眼睛卻始終黏在身旁的關月堯身上,滿臉的與有榮焉。
陳直則站在霍去病的身邊,雙眼頻頻地往那具熊屍上瞟,一臉的豔羨。
可最有意思的,卻還是霍去病與關月堯這兩個小子。兩人明明肩并肩的站在一處,可就好像是故意的,兩人誰也沒有将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
關月堯的身形狼狽極了,發髻早已在與熊罴的搏鬥中散亂的不成樣子,身上臉上也滿是噴濺沾染上的熊血。
聽見了天子的問話,他微微擡起頭,劉徹終于看清了關月堯此時的模樣。他的神情亢奮,雙目炯炯有神,臉上是怎麼也抑制不住的,在獵取了如此難得的獵物後的自得與興奮。
比起身邊那個常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臭小子,關月堯真是直白得令人覺得有些可愛,劉徹在心中想着。
“陛下,我們營在大家的配合下獵到了熊罴,這一次是不是算我們赢了!”關月堯期待地微微仰頭,看着幾案後的天子。
從劉徹的角度看過去,隻覺得少年的目光裡亮晶晶地,還透着一股濃濃的孩子氣,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可不好說,還要等一會衛青統計完了兩營獵到的所有獵物,才能知道。”劉徹忍着笑,忍不住也想逗一逗關月堯。
可關月堯聽了此話,卻并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仍是十分笃定地笑着道:“即便統計完了,肯定也仍是我們嬴!”
如劉徹這樣自幼生在宮廷之中,深谙權謀與人心帝王眼中,關月堯自信的直白而又淺薄,簡直一眼就能将他的所思所想望到地。
可也正是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反而能夠令他真正的感到安心。
“哼!”而這時,身旁霍去病的一聲冷哼,将劉徹有些飄遠地思緒又再次拉了回來。
“去病,你又是為何如此不快?”劉徹看着雖然勉力維持着得體的儀态,可臉上仍帶出了幾分不豫之色的少年,好奇地問道。
“陛下,去病肯定是因為這次比賽要輸了,才如此不快的。”可還不待霍去病答話,關月堯已經飛快地提好友回答了天子的問題。
若是常人如此,隻怕此時已經惹來了天子震怒,要被好好治一個禦前失儀的罪過,貶官到不知何處了。
可偏偏,劉徹是個偏心的帝王,愛憎都過分的分明了。對于發自内心感到親近的人,他是樂得縱容他們做一些,看起來頗為逾矩的事情的。
因此他并沒有因為關月堯此時的失禮而感到不快,更不曾因此事降罪于他。他隻是饒有興緻地将目光在兩個少年之間來回的打量着,暗暗觀察兩人的反應。
霍去病聽了好友的話,飛快轉過來頭來,瞪了他一眼,對于關月堯的說法,似乎并不能認同。
可若要說自己是因為好友并不了解自己的擔憂,甚至因為擔心他的安危,暫時放下了對于勝利的渴望,率隊趕來解他危急的苦心,而感到氣憤與委屈。
這樣的理由,霍去病覺得自己說不出口來。
一來,那樣的話若是自他口中說出,在旁人聽來,似乎顯得有些婆婆媽媽與矯情。
二來,他也怕那被自己小心翼翼隐藏着的真實情感,讓旁人,尤其是天子瞧出了端倪。
他隻好對與此時發生的一切沉默以對,确實,因為與勝利失之交臂這個借口,怎麼聽都再合适不過了。
*
不多時,兩營狩獵的成果便被統計了出來。雖然在數量上,因為關月堯這一隊與巨熊纏鬥已久,他們所在的營在獵物的數量上處于劣勢。
可狩獵,向來也不隻以獵物數量作為唯一的評判标準。
霍去病帶領着隊伍在這次的狩獵中,獵到了數隻雌雄各異的羚牛,野鹿,還有些野豬狐狸之類的野物可謂戰績頗豐。
可在關月堯帶回來的猶如小山般巨熊屍體前,也難免要顯得失色了許多。
最終,自然也還是關月堯所率領的部隊,在這次的狩獵活動中取得了勝利。
劉徹看着台下歡呼着的士兵們,對于這類活動的舉辦效果感到頗為滿意。比起日複一日的在軍營中操練,這樣的活動似乎能夠更加好的激發出士兵們的訓練熱情,也能讓他們體會到戰鬥中,團隊合作的重要性。